曲觞流水
清晰如镜。
这张脸与坠入幻境前别无二致。
她指尖松开刀柄,终是将短刃隐回袖中。
若皇后并非此境之主,贸然动手只会打草惊蛇。
何况……姜茯抬眼望向斜对面的太子。
若谢厌如她一般挣破了幻境桎梏,两人联手总好过自己一个人单独行动。
待宴席散后,自己得寻个无人处与他试探一二。
姜茯按捺下翻涌的思绪,指尖握紧象牙筷,朝青瓷碟里的鹿肉伸去。
晨起时因急着赴宴她还没用饭呢。
姜音瞧见她夹肉的急切模样,与姜婉对视一眼,眼底飞快掠过一丝嫌恶。
这唤她们同来赴宴的,是丞相独女杨莹。
见姜茯吃得投入,她忙不迭夹了一筷虾仁置于她碟中:“茯妹妹且尝尝这个,混着鹿肉吃便不腻了。
”姜茯见状眉眼微弯,唇角扬起清浅笑意:“谢谢啦。
”杨莹见平阳王府三小姐生得眉清目秀,举手投足又透着股清润气,心下不由多了几分怜惜。
刚要开口唤“茯妹妹”,却被上座皇后的笑声截断。
“为生呀,这酒盏可停在你跟前了。
”皇后指尖轻点案几,调侃道。
为生?洛为生?这名字……姜茯忙抽出绣帕拭去唇角油渍,抬眼循声望去。
席间立起个青衫少年,指尖挠着后脑勺,耳尖泛起薄红:“我、我哪有什么才艺……”那少年眉目与洛为生分毫不差。
姜茯唇角微扬。
接头目标又添一个。
她心底祈祷道:但愿还能在幻境中找到顾了之、容时他们。
多个人多份力量。
皇后抬手虚压:“随意露一手便是。
要不如即兴赋诗一首?”青衫少年耳尖红得要滴血,忙不迭摇头:“不、不会……”“那便抚琴一曲?”少年喉结滚动,声音细如蚊呐:“这个……也不通。
”空气霎时凝固。
皇后指尖轻叩案几,笑意稍显僵硬。
却见少年突然挺直腰背:“若不嫌弃,我、我舞剑吧!”皇后目光微亮,执起玉杯颔首:“甚好。
”少年抄起案边长剑,剑光在阳光下曳出银弧。
姜茯凝眸细辨。
起势时剑尖微沉三寸,旋身时手腕轻抖的弧度,这些与记忆中洛为生施剑时的习惯分毫不差。
她心底燃起一丝希望。
看来洛为生很有可能是清醒的。
待剑光收势,姜茯侧身凑近杨莹:“这位舞剑的公子……”杨莹见她目光黏在少年身上,不着痕迹地轻拽她袖口:“茯妹妹可别瞧他了。
”压低的声音里裹着几分恨铁不成钢:“他是宁安侯府二公子,除了舞刀弄剑旁的一概不通。
将来爵位铁定是传给大公子的……”姜茯知道她误会了,却无从解释,只能随口应下:“多谢提醒。
”曲水流觞仍在继续,鎏金羽觞晃晃悠悠,竟在她面前停住。
皇后见状微怔,待太监附耳低语几句,才笑着开口:“平阳王府三姑娘,可要献个才艺?”正夹肉的手顿在半空,姜茯无奈起身。
耳畔传来姜婉与姜音的私语:“她能献什么?琴棋书画一概不通。
”其他人不知,她们却一清二楚。
姜茯幼时疯癫,动辄持刀伤人,府中常以锁链困其手足,哪来的闲心学那些雅事?席间有不认识她的人见她起身,目光登时一亮。
原因无他,只因她生得极美,眉梢眼角似含秋水,偏又带着几分冷冽,叫人挪不开眼。
西岸男子中传来细碎私语:“平阳王府三姑娘竟这般貌美?”“从前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