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里,竟多了一小瓶棕色的玻璃瓶——云南白药!林秀心头一跳,立刻想到了赵寡妇那只红肿的手腕。
“赵姐的手有救了!”她几乎是立刻抓起药瓶,小心塞进打着补丁的裤兜深处。
“当——当——”村头生产队的大钟被敲响,沉闷而悠长,催促着人们上工。
林秀不敢耽搁,最后看了眼炕上依偎在一起的孩子,转身快步走出院门。
晨雾尚未完全散去,田埂上已经站了不少人,大多是和她一样面带菜色的妇女。
生产队长是个皮肤黝黑、面容严肃的中年汉子,锐利的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没什么表情地扔过来一把木柄粗糙、锄刃锈迹斑斑的锄头。
“新来的?去那边三号地除草,好好干,晌午给你记三个工分。
”“欸,知道了队长。
”林秀应着,双手接过沉重的锄头,粗糙的木头瞬间硌得她掌心发疼。
她顺着队长手指的方向望去,很快就在埋头苦干的人群末尾,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赵寡妇。
她正费力地挥动锄头,那只受伤的手腕裹着破布,肿得像个发面馒头,每一下动作都显得异常艰难和迟滞。
“赵姐!”林秀几步赶过去,压低声音,“您这手都这样了,怎么还来上工?”赵寡妇抬起头,露出一张被汗水浸透的脸,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唉,不干活,哪来的口粮?一家子张嘴等着呢…”她声音更低了些,带着一丝惶恐,“今儿一早,王…王主任又上咱家去了,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嫌你家…”话音未落,不远处田埂上响起一声尖利的呵斥:“赵翠花!在那里磨蹭什么!窝里头的病秧子不吃饭了是吧?!”赵寡妇像被针扎了似的,猛地一哆嗦,脸唰地白了,再不敢多说一个字,赶紧佝偻下腰,更加用力地挥起了锄头。
林秀清楚地看到,豆大的汗珠从她额角滚落,砸进干燥的泥土里,她紧咬着下唇,显然是在强忍着剧痛。
晌午歇工的哨声一响,妇女们三三两两聚在田埂上喘气喝水。
林秀左右看了看,拉着赵寡妇走到一垛半人高的干草堆后面,这里刚好能挡住大部分人的视线。
“赵姐,”林秀从最深的裤兜里小心翼翼地摸出那个小小的棕色玻璃瓶,“试试这个。
”赵寡妇看着那瓶子,上面印着她不认识的字,只觉得这东西精巧得不像村里该有的。
她那只红肿的手腕微微缩了一下,声音带着明显的犹豫和不安:“这…这得是金贵药吧?多少钱买的?我、我可……”“不要钱,”林秀打断她,麻利地旋开瓶盖,一股淡淡的草药清香飘散出来。
她扶住赵寡妇的手腕,将瓶口倾斜,往那红肿最厉害的地方轻轻抖落一层细密的土黄色药粉,“我娘家带过来的,说是祖传的土方子,治跌打损伤有奇效。
”药粉刚一沾上滚烫的皮肤,赵寡妇就忍不住“嘶”地吸了口气,不是因为疼,而是那股突如其来的清凉感,像酷暑天喝了口井水,瞬间缓解了火烧火燎的肿痛。
她惊讶地低呼:“咦!真神了!凉丝丝的,一下子就松快多了!”林秀看着她紧绷的脸庞舒缓下来,也松了口气,拿出干净的布条,动作轻柔地帮她把手腕重新包扎好。
做完这些,她又飞快地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一块用油纸简单包着的、硬邦邦的东西,塞进赵寡妇手里:“赵姐,快吃了垫垫肚子,别让旁人瞅见。
”赵寡妇低头一看,是块压得结结实实的饼干,颜色黄亮,闻着似乎还有点粮食的香甜。
她的手立刻抖得厉害,像捧着什么烫手山芋:“林妹子,这、这太金贵了!你家孩子……”“快吃吧,您帮我这么多,这算啥。
”林秀用力按了按她的手,让她握紧,“我心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