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敲着搪瓷缸，缸身"劳动光荣"的红字在阳光下刺眼。

    主席台上摆着三盘甜菜渣饼干，分别标着"干部专用""社员代表""五保户"。

    林秀攥紧衣角。

    她今早故意在"干部专用"那盘多加了半两麸皮——粗纤维会刺激肠道蠕动。

    果然，李主任才吃两块就频频捂肚子。

    "我来说！"小雨突然挣脱母亲的手爬上板凳，"叔叔们肚子圆，不用吃"童言无忌引发哄笑，书记的脸顿时黑了。

    林秀急忙捂住孩子的嘴，却听见人群里有人嘀咕："娃儿说得对，干部粮本上的细粮比咱多三倍！"小川趁机溜到主席台后，把试纸包塞进书记的公文包。

    这个举动埋下了伏笔——两周后全县推广甜菜渣饼干时，公社意外获赠了一批精密ph试纸，包装上印着"中科院支援灾区"。

    五、腹泻风波李主任连夜上门问罪时，林秀正在教小川用试纸测尿液。

    手电筒光柱下，主任油腻的脸因腹痛扭曲："你往饼干里掺了什么？""按配方做的。

    "林秀面不改色地递过记录本，上面详细标注每次试验的配料比和ph值。

    其中"干部专用"配方确实多写了"麸皮增量50"——但用的是钢笔，在煤油灯下像滴油渍般不起眼。

    "这是什么？"主任突然抓起炕头的试纸。

    林秀心跳加速，这是能证明她故意调整配方的关键物证。

    "我尿尿用的。

    "小川突然插话，"赤脚医生说，纸变红就是生病。

    "孩子天真的谎言歪打正着，试纸确实能检测尿路感染。

    主任嫌恶地扔下试纸，临走顺走了桌上最后两块饼干。

    六、科学的火种风波过后，林秀在防空洞深处开辟了"实验室"。

    军用蓄电池供电的灯泡下，甜菜渣饼干配方在不断优化：加入骨粉补钙，用野薄荷掩盖酸味，甚至尝试用西藏雪莲提取物增强免疫力——那是周建军留给小雨的药。

    最珍贵的工具是那包ph试纸。

    每用一条，林秀都让小川用炭笔在墙砖上临摹色阶，从橙红到深绿，像道微缩的彩虹。

    孩子不知道，这些色块正悄悄点燃他未来的化学天赋。

    "妈，你看！"某天小雨举着块饼干跑来，上面歪歪扭扭刻着"川"字——是小川用铁钉划的标记。

    林秀突然意识到，在饥饿年代里，她给孩子们埋下的不仅是活下去的希望，还有对科学本能的敬畏与热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