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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
    他不紧不慢地掏出怀表看了眼,说:“我来的路上还在想——今天这天气,像蒸笼里煮人,穿着西装就是受罪。

    ”她听出那是种风趣的寒暄,却觉得他嗓音里的温度和他说话的内容并不匹配,像是某种被训练出的好客公式。

    林公子放下怀表,笑道:“我小时候有一阵子,特别着迷计算尺。

    后来父亲让我去读工程,在东洋学的是电讯,但我还是偷偷买了个打孔机,自己造模型。

    ”他说得轻巧又略带一点少年气的自嘲:“我那时候非要给家里的猫做实验。

    什么牛顿、莱布尼茨、那个物理学界的新星你知不知道,叫什么……albert

    este?你知道吗?他们的大作,我都拜读过。

    ”这话一出,她忍不住笑了,虽然有点卖弄,但她是真被惹笑了。

    那笑从胸口泛上来,像藏了太久的雾气终于被戳破。

    林公子也笑着看她:“我在报上看到你的文章了——我很佩服。

    ”“只是,只是写在朋友办着玩的报刊上的文章,还真稚嫩……没什么好佩服的……”她感觉自己的耳朵有点发烫,可能已经红了。

    他抿了一口水,语调温和,他看了眼她,好像很满意的样子,然后继续说——带着一种轻轻叩门的姿态:“像你这样的人,如果愿意嫁进林家,我不敢说会保证你能去大学、做学术……但我愿意为你留一间屋子。

    你若不想做别的,就在那里做做学问也好。

    ”这一句话像一根针,从她左肩慢慢刺进皮肤,一点不疼,却叫人发麻。

    她愣了一下,没有答话。

    她的手搭在餐巾上,指节还在不自觉地摩挲那枚银叉的花纹。

    那花纹极细密,像机器里未完工的齿轮。

    她原本以为今天会像往常一样——是一场被安排的演出,她照本宣科,坐满流程。

    但现在她却听见自己的心里,有一道门微微开了。

    他不是那么让人讨厌,不像她过去遇见过的那种“会来提亲的人”。

    是不是也许这不是一场牺牲?是不是命运也许留了一道出口?她没注意到自己笑了。

    那是一种几乎让她陌生的笑,轻轻挂在嘴角,没有经过练习,也没有被告诫过“要得体”。

    林公子说“我愿意为你留一间屋子”的时候,她甚至能想象到那是个静静的书房,窗开在东侧,光能透进来。

    那里也许没有机器、没有实验,但也没有人叫她“别太多话”、“别抬眼睛”、“别再提什么科学”。

    她忽然觉得自己有点累,想靠一下,哪怕只靠一会儿。

    正在这时,母亲侧头对她说:“你去洗个手吧,脸有点热。

    ”语气轻巧但又锋利,仿佛在提醒她说:“你是不是太飘飘然了?”她点点头,起身,裙角带起一点喜悦的风。

    走廊上很安静,餐厅的琴声远远压在后头。

    她走进盥洗室,洗手池的水哗哗流,她不急着洗,只在水面上停了停——那水像一张没来得及弄皱的纸,映出她半张脸。

    她看着那张脸:眼尾略弯,鼻尖泛红,唇角还有一点没意识到的弧度。

    她拿毛巾擦了擦手,回头时,洗手台旁站着一个女人,穿一件旧蓝布衫,低着头装作洗手。

    她抬头时,那是个她似曾相识的人,一张在亲戚中模糊过的脸,像是在那里等了她很久了。

    女人递给她一张纸条,手指飞快一卷,将它塞进她的掌心,只低声说了一句:“你看一眼就知道了。

    ”女人走得很快,怕自己留下痕迹。

    她怔了一下,没立刻打开纸。

    她站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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