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
你的。
”她在说“维奥拉”的台词,可脑子里却是“陈蔚青”的事。
她想起这些天一次次在饭桌上试探母亲,又一次次咽下话语的那种沉默——她对母亲说“在婉芝家一同学习”,说“只是课业太忙,婉芝一年后就要离开,想多陪陪她……”,真话中混杂着假话,真真假假,她也快分不清了,但她却始终没敢说出口的是——“你得帮助我假扮起来,好让我达到我的目的。
”她的声音轻轻一顿。
就在她念出“目的”那个词的时候,眼神下意识地朝台下一扫。
还是空的。
那张椅子,整整空着,从第一幕到这一刻,都没有人来坐。
她指尖轻微发抖,但台词还是继续往下走。
“我要去侍候这位公爵,你可以把我送给他作为一个净了身的侍童;也许你会得到些好处的……”她的嗓音慢慢低了下去,像一片落叶擦过舞台的边缘,“我会使计谋,你只须静默。
”她站在灯下,说着维奥拉的“计谋”,心里却忽然觉得,那些不曾说出口的东西也在戏里露了形,变得明亮又脆弱。
紧接着蔚青的维奥拉下场,其他人相继登场。
蔚青换上一身略大的西装,换下第一幕的裙子,把头发藏在帽子里,以女扮男装的姿态重新登场,她眼神清清冷冷地扫过台下。
然后是罗简的玛丽娅再登场,她穿着那件略显夸张的长裙,登台时眼神一挑,嘴角噙着一抹几乎称得上是“职业性的微笑”。
她站在台上,手中扇子一展一合,语气轻慢,字字带钩,俨然一副“聪明伶俐又不饶人”的模样。
观众席上响起几声低低的笑声,紧接着是一阵小小的掌声。
几位坐在前排的女校老师身子互相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
玛丽娅退场,后台的众人都围上去,你一言我一语地夸赞起罗简的表演。
只是蔚青不能多做停留,只能朝罗简笑了笑,然后再次上场。
“……你的主人知道我的意思,我不能爱他,虽然我想他品格很高,知道他很尊贵,很有身份,年轻而纯洁,有很好的名声,慷慨,博学,勇敢,长得又体面;可是我总不能爱他,他老早就已经得到我的回音了。
”黎婉芝的奥利维娅叉着腰,活脱脱是一个高贵傲慢的伯爵小姐。
“要是我也像我主人一样热情地爱着您,也是这样的受苦,这样了无生趣地把生命拖延,我不会懂得您的拒绝是什么意思。
”陈蔚青的维奥拉遗憾地回答道。
“啊……那你预备怎么样呢?”婉芝说完,蔚青按照剧本里写的望向婉芝演的奥莉维娅,她突然察觉到了什么不同。
他觉得婉芝的眼神不再只是角色的神情,而像是真正地“在望着她”,微妙得像是带电的空气。
这一刻,陈蔚青才真正感觉到自己进入了这场戏。
“我要在您的门前用柳枝筑成一所小屋,不时到府中访谒我的灵魂:我要吟咏着被冷淡的忠诚的爱情的诗篇,不顾夜多么深我要把它们高声歌唱;我要向着回声的山崖呼喊您的名字,使饶舌的风都叫着“奥丽维娅”。
啊!您在天地之间将要得不到安静,除非您怜悯了我!”她说完,轻轻倒吸一口气,再次看向观众席。
就在灯光没能照亮的边缘,她看到了一抹熟悉的影子。
那个人坐在前排靠左的第二个座位,穿着深色呢料外套,身姿笔挺,眼神却藏在阴影里——是她母亲。
她不知什么时候来的,也许是刚到。
她没有表情,只安静地坐着。
蔚青的心“咚”地跳了一下,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从心底涌出了一种恐惧——她赴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