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骨节:上月您命人杖杀周夫子时,可听过他临终弹的《广陵散》
烛火剧烈晃动。
三十斤重的脚镣砸在地上,溅起带着霉味的尘土。萧砚苍白的脚踝血肉模糊,青竹纹在溃烂的皮肉间若隐若现。我忽然想起法医报告里那些受虐致死的案例,皮下出血会形成类似的青斑。
郡主可知...他染血的指尖抚过琴身裂痕,这把焦尾琴的腹腔里,藏着前朝玉玺
窗外梅枝突然断裂。
追着那道玄色身影跃上屋檐时,我才知这具身体会武。裴照的软剑在月下泛起秋水寒光,一招长虹贯日直取我咽喉——这分明是失踪十年的前武林盟主绝学。
刑部侍郎之子竟是江湖逆党。我侧身避开剑锋,他袖口翻卷露出臂上黥刑烙印,三年前剿灭青龙帮那晚,你在现场。
剑尖在喉间半寸处凝滞。
远处传来禁军铁甲声,我将青竹会令牌抛向槐树。令牌嵌入树干时,萧砚的银针擦着我耳畔飞过,淬的正是原身最爱用的鹤顶红。
瓦当上的夜露滴进衣领,我突然看清裴照后背鞭痕的走向——那些看似凌乱的伤口,竟组成了北疆部落的狼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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砸开裴照卧房的暗格时,更鼓正敲三声。
染血的《山河志》里夹着半幅羊皮地图,朱砂标注的路线直指西郊乱葬岗。书页间滑落的密信盖着青竹印,墨迹未干的三日后亥时被月光照得发亮。
我突然听见极轻的机括声。
转身时,苏淮之执伞立在月洞门外。素白伞面泼墨写着《漕运策论》,雨水却冲不散青州二字旁新添的朱砂批注。
殿下夜读辛苦。他笑得温润,伞骨却传来细微咔嗒声。我盯着他袖口沾染的墨渍——与刑部大牢墙上喷溅的血迹同色。
暴雨就是在这时倾盆而下的。
惊雷劈裂祠堂匾额时,暗卫突然从梁上坠下。他徒手抓住砸向我的横木,锁骨处凤凰烙被瓦砾擦得血肉模糊。那双永远空洞的眼里泛起涟漪,薄唇颤抖着吐出两个气音:
阿...沅...
这是我的本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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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琴剑惊鸿(6800字)
萧砚的琴声在子夜时分格外清晰。我循着《广陵散》的调子摸到地牢深处,烛火照见他脚踝处溃烂的青竹纹——昨夜敷的药膏已被尽数剜去,混着血水凝在青砖缝里。
殿下是来验收成果的他指尖扫过新换的琴弦,音色却比碎瓷刮地更刺耳,您上月命人打断周夫子腿骨时,他弹的最后一曲也是《广陵散》。
我蹲身将药箱放在断弦上:江南萧氏的《黍离十八拍》,需要配合鹤舞步法才能奏全。
琴声戛然而止。萧砚的银簪抵住我咽喉,簪头孔雀石映着他眼底猩红:你究竟是谁簪身暗纹硌在皮肤上,我认出这是前朝皇室独有的双头蟒图腾。
楚昭宁七岁落水后患上离魂症,至今分不清琴箫。我握住他颤抖的手腕,而你袖中这枚螭龙玉扣,本该随前朝太子葬在皇陵。
瓦砾突然从梁上坠落。萧砚揽着我滚向墙角时,我听见利刃破空的声响。三枚柳叶刀钉入他方才坐着的蒲团,刀柄系着的玄色流苏沾着裴照常用的沉水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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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着那道玄色身影掠过三重檐时,我惊觉这具身体的轻功竟如此精妙。裴照的软剑在月下划出寒芒,剑锋扫过之处,梅枝切口平整如利刃裁纸。
盟主好剑法。我掷出青竹令牌,被他反手削成两半。断裂的令牌中飘出靛蓝粉末,遇风燃起幽绿火焰——正是青龙帮传递密讯的磷火术。
裴照瞳孔骤缩,剑势却更凌厉:楚昭宁,你连我师父的坟都要挖
我旋身避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