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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用荧光笔画了猪头。霓虹灯亮起的瞬间,她把手伸进我口袋,往糖罐里塞了颗橘子糖——那些男生最爱扔回她脸上的颜色。

    草的重量

    楼梯间的穿堂风卷着粉笔灰扑来时,我正用指甲抠作业本上的墨渍。尖利的笑声刺破女厕门板,混着水流冲刷拖把的呜咽。推开门那刻,消毒水味裹着铁锈味呛进喉咙——范瑶缩在第三个隔间,雏菊发卡的金属翅膀正扎进她掌心,花瓣上凝结着可疑的淡黄色水珠。

    他们说体育课抽签分组...她扯着黏在大腿的校服裙,布料撕拉声里混着抽泣,说我跑起来像滚筒洗衣机。窗外飘过铅灰色的云,我想起上周三她偷偷把体检表折成纸船,体重数字那栏的折痕最深。

    脚步声突然在走廊炸响,张敏标志性的水晶发卡反光刺进门缝。我慌忙把作业本垒成屏障,镜子里映出自己涨红的脸——昨天刚用范瑶送的水彩笔,给张敏的明星片描了金边。

    躲到打铃。我拧开水龙头,水流声盖住隔间里衣物摩擦的窸窣。转身时瞥见墙角拖把桶飘着几缕黑发,像溺亡的水草。楼梯间潮湿的苔藓爬上裤脚,我突然想起范瑶色盲检测报告上那个鲜红的IV级,她总说羡慕我能看见银杏叶由绿转黄的过程。

    张敏的新款mp3正在播放《七里香》,番茄味薯片的脆响刺破黄昏。自溪你的发绳真好看。她故意提高音量,目光扫过教室后排。范瑶正用钢尺撬开冻住的校服拉链,窗棂漏进的光将她影子切成碎片,铅笔盒里那支断翅发卡闪着冷光,像坠毁的航天器残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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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值日生开始擦黑板时,我瞥见范瑶在撕作业本。被水泡胀的纸页瘫软如蜕下的蛇皮,她一笔一画写着什么,右手小指肿得像注水的橡胶手套——早上收作业时,我亲眼看见李浩把她的本子扔进涮拖把的水桶。

    放学铃响起那刻,她突然往我抽屉塞了颗糖,就跑走了。

    我在自行车棚等到月亮爬上旗杆。她的单车链条又被人卸了,座垫上用修正液画着肥胖的猪头。暗处突然传来塑料袋响动,是她在捡拾散落的药片,锁骨下的胎记在月光里泛青,像片冻伤的梧桐叶。我抬起的脚却转向了相反方向——张敏她们正在校门口招手,手腕上的粉色手链晃成温暖的河流。

    雪落无声

    家长会那天的阳光是掺了碎玻璃的蜜糖。我站在走廊荣誉墙前擦拭年级第七的奖状,身后突然炸开瓷器碎裂般的尖叫:装病我看你就是懒骨头!范瑶母亲猩红的指甲戳在她太阳穴上,旗袍开衩处晃着电子厂流水线的蓝色工牌。她锁骨下的胎记在拉扯中完全暴露,像被撕开封印的旧伤疤,渗着暗红色的光。

    班主任的香水味裹住我时,那张画着紫色太阳的纸正巧飘到脚边。颜料未干的部分粘着沙砾——是范瑶蹲在沙坑画的,那天体育课她刚被男生用排球砸中后脑。

    标杆同学要树正气。班主任指尖划过我成绩单上的数学满分,远处传来画册撞墙的闷响。我看见范瑶在捡散落的画纸,有张鲸鱼尾巴卡在消防栓缝隙里,她伸手去够,腕骨撞上铁皮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十二月末的寒风开始啃食梧桐最后几片叶子时,范瑶的座位空了三天。课桌里塞满被撕碎的画纸,我趁午休偷偷拼凑,发现每张角落都画着穿白裙子的火柴人。

    张敏嚼着口香糖凑过来:恶不恶心,猪头还学人搞艺术。她新做的水晶甲敲在画纸上,恰好碾碎火柴人手里的彩虹。

    平安夜的雪是凌晨开始下的。我抱着作业本穿过长廊时,听见后巷传来冰棱碎裂般的笑声。范瑶的驼色围巾正被张敏甩成圈圈,雪花喷雾在她发间凝成惨白的霜——像极了我们初一那年堆的雪人,当时她偷偷给雪人画了紫色的围巾,却被路过的高年级生一脚踹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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