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持虎符公文。陈朔弯腰捡起一粒粟米,你们的百夫长,没教过你们洛阳城的规矩
汉人粮商囤积居奇,抬高粮价!为首的骑兵梗着脖子,腰间狼头刀鞘磕在车辕上,我们鲜卑勇士为大魏……话未说完,便被陈朔骤然冷下的目光噎住。
这里是大夏朝的洛阳。陈朔指尖划过马鞍上的金鹰徽记——那是彭城大捷时缴获的拓跋焘帅徽,胡汉百姓同属大夏子民,再敢擅自劫掠,军法论处。他转向老妇,老人家,这些粟米我双倍价买下,明日派人送粮到你家。
老妇跪地叩首,鲜卑骑兵面面相觑。陈朔翻身上马,对亲卫道:传赫连雄来帅府,申时三刻。
洛阳西宫,原北魏皇宫遗址。陈朔站在残损的太极殿前,望着池中倒映的鲜卑武士雕像与汉式飞檐。赫连雄匆匆赶来,皮靴在丹墀上敲出急促的节奏,腰间鹿皮箭囊还沾着训练场的草屑。
将军召见,末将……
听说你昨天在讲武堂,把汉人教习的《孙子兵法》摔了陈朔转身,目光落在赫连雄紧攥的拳头上,那里有新结的刀疤——显然是练刀时所致。
赫连雄的脸涨成猪肝色:末将不服!汉人书里总说‘胡虏无谋’,难道我们鲜卑骑兵的骑射之术,比不上他们的纸上谈兵
陈朔忽然笑了,从袖中取出一卷羊皮纸,上面画着鲜卑骑兵的锥形阵与汉军铁桶阵的优劣对比:我让你学《孙子兵法》,不是让你拜倒在汉人典籍下,而是让你明白——骑兵的优势在旷野奔袭,却败于巷战阵守;步兵的长处是结阵固守,却输于机动游击。胡汉兵法各有千秋,为何不能取长补短
他指向太极殿外正在训练的混编部队:鲜卑骑兵与汉人士兵同列,前者教后者骑射,后者授前者方阵。赫连雄的虎贲营里,此刻正有汉人伍长向鲜卑士兵演示如何用拒马快速布防。
明日起,你带虎贲营去屯田。陈朔忽然道,城南的伊阙屯,胡汉百姓争水械斗,你去主持挖渠——用鲜卑人的开渠术,结合汉人的水利图。
赫连雄愣住:末将是武将,不该做农夫的活计……
武将若不知百姓疾苦,如何守土安民陈朔打断他,当年霍去病在河西,教匈奴降卒开垦屯田;如今你在洛阳,要让鲜卑弟兄知道,放下马刀扶犁耙,不是耻辱,是让子孙后代有饭吃的本事。
三日后,伊阙屯。赫连雄挽着裤腿站在渠边,看着鲜卑士兵与汉民合力搬开顽石。他手中握着汉人水工的竹简,上面画着龙首渠的剖面图,旁边是他用鲜卑文标注的深挖三尺,石底垫沙。渠成之日,胡汉百姓争着往他手里塞烙饼与奶酒,老人用浑浊的眼睛望着他:赫连将军,这水比往年清咧。
秋末,洛阳太学复课。陈朔亲自主持开学典礼,鲜卑贵族子弟与汉族寒门学子同坐讲堂,案上摆着《孝经》与《鲜卑语汇》。他特意让赫连雄的儿子赫连拓坐在前排,看着那孩子用鲜卑文抄写四海之内皆兄弟时,忽然想起自己初到北府军的模样——同样的年轻,同样的带着族群的骄傲与偏见。
冬至那日,虎贲营与龙骧营举行合练。陈朔登上阅武台,只见鲜卑骑兵在前开道,汉人士兵结阵跟进,遇丘陵则骑兵迂回侦查,逢河流便步兵架桥,竟无分彼此。赫连雄策马而来,甲胄下穿着汉式交领中衣,腰间悬着的不再是狼头刀,而是一口环首刀——刀柄上刻着鲜卑族的狼纹与汉族的云纹。
将军,弟兄们想求个封号。赫连雄翻身下马,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恭敬,虎贲营的鲜卑弟兄说,如今咱们既是大夏的兵,便该有个新名号……
陈朔望向校场,阳光穿过旌旗,在胡汉士兵的甲胄上洒下碎金。他忽然想起在现代看过的民族融合纪录片,那些跨越千年的智慧,此刻正在他手中重现。
就叫‘河洛营’吧。他沉声说道,黄河与洛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