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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当一声,柳如眉抱着药罐子踉跄后退,撒了满裙摆黑汤。

    官、官爷……妇人惨白的脸缩在素银簪子后头,活像只炸毛的猫。

    苏素从陈逸风胳肢窝底下钻进门,鼻尖抽了抽:当归、三七、还掺了曼陀罗治瘫症用这等虎狼药,嫌人死得慢

    柳如眉手一抖,陶罐咔嚓碎在青石板上。

    里屋忽地传来咳嗽声。李崇文披着灰鼠皮大氅倚在榻上,指尖捏着本《周易》,书页边沿却沾着星点药渍。小女先天不足,这些年试过百草,让二位见笑。他抬手请茶,腕骨瘦得支棱出袖口。

    陈逸风杵在博古架前,随手拨弄个翡翠貔貅:李小姐走得突然,徐灵素说她没下手。

    那毒妇的话也能信柳如眉突然尖叫,簪子上的银蝴蝶颤巍巍扑棱,婉儿死前三天,她还在后院转悠,盯着我家承安直勾勾地笑!

    苏素溜达到雕花床前,忽然掀开锦被。褥子上印着个人形,边缘泛黄,隐隐透出腥气。人殁了七日,被褥还没换

    李崇文书卷啪地合上:内子悲痛过度,见物思人罢了。

    思人苏素脚尖挑起床底一只绣鞋,金线勾的并蒂莲上沾着泥,鞋头朝里摆,这是怕死人认不得回家的路

    柳如眉嗷一嗓子瘫坐在地,李崇文手里的茶盏当啷滚下脚踏。

    衙门停尸房阴得渗骨头。

    段寻掀开白麻布,李婉儿的尸身已现青斑,嘴角却诡异地上翘。陈逸风抻脖子瞅了眼,后脖颈直冒凉气:这丫头……笑着走的

    是被人摆弄成这样的。段寻银刀划开尸身喉管,舌骨断裂,颈前有掐痕——真正的死因是窒息。

    苏素凑近细看,忽然捏住尸身下颌:牙缝里有东西!

    段寻镊子尖挑出半片碎叶,浸在清水里竟浮起层金粉。是南疆的‘安神草’,服之昏睡三日不醒,药铺可买不着。

    陈逸风挠头:徐灵素惯用毒药,掐脖子这种糙活儿不像她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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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药是她开的。苏素甩出一叠药方,朱砂圈出几味药,曼陀罗致幻,安神草昏睡——有人先把李婉儿药懵了再灭口。

    窗外忽然砸进个石子。陈逸风探头一瞧,小乞丐蹲在墙根比划:东市赵大夫的闺女昨儿个戴了金镯子,刻着莲花纹!

    苏素眼神骤亮:李婉儿绣鞋上也有金线莲!

    两人冲到东市药铺,却见赵子瑜正在晒艾草。他闺女蹲在门槛上玩布老虎,腕子上金镯子明晃晃扎眼。

    官府查案!陈逸风刀鞘往柜台一敲。

    赵子瑜不慌不忙锁了药柜:差爷,小女的首饰是亡妻遗物,要查验请出公文。

    苏素突然伸手拽过女孩,指尖往她脖颈一抹——三道红痕从耳后蔓到领口。疹子泡过药酒了吧可惜蛊虫咬的印子,越泡越烂。

    赵子瑜脸色唰地青了。

    更鼓敲过三响,陈逸风蹲在衙门房梁上啃葱油饼。底下许墨阳正训话:李府报案,说李婉儿的尸身不见了。

    苏素从窗棂翻进来,裙角还沾着泥:我在赵家后院挖出个陶瓮,里头全是安神草渣子——跟乱葬岗的一模一样!

    段寻掀帘而入,月白袍子沾了血点:李婉儿指甲缝里有蛊虫卵,南疆‘借寿’的邪术需用至亲血脉做引。若我猜得不错,有人用她的命给旁人续了阳寿。

    陈逸风差点噎着:赵子瑜给他闺女借命

    不止。许墨阳抛来块玉牌,刻着李氏族徽,今早在赵家暗格里找到的。

    陈逸风摩挲着玉牌背面小字,汗毛根根直立——癸未年,赠赵弟。

    李崇文早知秘术,却默许赵子瑜拿亲闺女炼蛊。苏素刀尖扎进梁柱,好个父慈子孝!

    陈逸风突然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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