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从同行的女知青口中知道,他叫陈嘉木,比我们早一年下乡来到赵家沟。听说他也是从大城市来的,父亲好像还是个大学教授,因为某些原因,被打成了右派。他来到这里后,话一直不多,干活却很踏实,人也老实本分,村里人对他的印象都还不错。
那天的劳动,依旧很辛苦。我的手上磨出了更多的血泡,晚上回到窑洞,只觉得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一样。
躺在冰冷的土炕上,我第一次,如此深刻地体会到了艰苦二字的含义。也第一次,对未来那漫长得似乎看不到尽头的知青岁月,感到了深深的迷茫和……恐惧。
但不知怎的,脑海里却总会时不时地闪过陈嘉木那双沉静而明亮的眼睛,以及他递过来那碗红薯稀饭时,嘴角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在这片贫瘠荒凉的黄土地上,那或许是我初来乍到时,感受到的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温暖吧。
第2章:杏花雨时互助情
在赵家沟的第一个冬天,漫长而寒冷。我们这些南方来的知青,几乎是数着指头熬过来的。每日天不亮就得上工,天黑了才能收工,繁重的体力劳动,加上粗劣的伙食和简陋的住宿条件,让不少人都病倒了。我也没能幸免,一场重感冒,发烧了好几天,差点以为自己就要把这条年轻的命交代在这黄土高坡上了。
好在,春天终究还是来了。
当山坳里的杏花在一夜之间,像被谁施了魔法般悄然绽放时,那粉白娇嫩的花瓣,星星点点,缀满了光秃秃的枝头,给这片沉寂了一整个冬天的贫瘠土地,带来了一抹令人心动的亮色和生机。呼啸了一冬的北风,也变得温柔了许多,空气中开始弥漫起淡淡的花香和泥土的芬芳。
只是,春天的到来,也意味着更加繁重的农活。春耕,播种,一样都不能少。我们这些知青,在队长的指挥下,和老乡们一起,投入到了紧张的春耕生产中。
我的身体本就还没完全恢复,加上又不熟悉农活的技巧,干起活来自然是事倍功半。那天,我们要往山坡上的旱地里运送农家肥。一筐筐沉甸甸的粪肥,要用扁担挑着,走过崎岖不平的山路,送到地头。我咬着牙,学着其他女知青的样子,将那根粗糙的扁担颤颤巍巍地挑上肩。可那分量,压得我肩膀火辣辣地疼,脚下一步一滑,走得异常艰难。
没走多远,我就觉得眼前阵阵发黑,脚下一软,扁担一歪,哗啦一声,一筐粪肥全都洒在了地上,我也狼狈地摔了个趔跚。
哎哟!苏晓青!你怎么搞的!走路不长眼睛啊!旁边一个负责监督我们干活的老乡,立刻不满地嚷嚷起来,这粪肥多金贵!洒了多可惜!
我窘得满脸通红,又羞又急,眼泪差点掉下来。其他几个知青,有的停下来看热闹,有的则幸灾乐祸地窃笑着。
就在我手足无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时候,一双有力的手,默默地将我扶了起来。然后,那个人弯下腰,拿起我掉在地上的铁锹,一声不吭地开始将洒落在地的粪肥重新撮回筐里。
是陈嘉木。
他还是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旧军装,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脸上沾着几点泥污,但那双眼睛,依旧沉静而明亮。
我来吧。他将粪肥重新装好,然后不由分说地从我手中接过了那根扁担,稳稳地挑在了自己肩上,又将他自己那筐相对轻一些的,递给了我,你挑这筐轻的,跟在我后面,慢点走。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我愣愣地看着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愣着干什么快走啊!磨磨蹭蹭的,耽误了上工,没工分可别哭!那个老乡又在不远处催促道。
我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挑起那筐轻了不少的粪肥,跟在了陈嘉木身后。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