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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屋,怀里抱着个沾满泥星的玻璃罐。

    大姐!我找到了!她哆嗦着拧开瓶盖,暗红色土壤里混着细碎砂砾,这是爸最后...最后滴血的那块地...

    母亲正在捆扎被褥的手顿住了。褪色的红纱巾从她颈间滑落,露出内侧墨迹斑斑的棉布——那是用烧过的枸杞枝写的白首不离。

    埋到新地基下头。母亲把纱巾叠成方帕包住玻璃罐,指节上的冻疮裂开渗血,让你爸看着咱们起新家。

    小弟蹲在门槛上磨砍刀,刀刃在风里发出呜咽。昨夜大伯带着推土机司机来量地,说我们孤儿寡母占着好田糟蹋。母亲举着宅基地证明挡在车前,月光照着她鬓角提前冒出的白发。

    搬迁队给的铁皮房透着寒气。母亲在漏风的窗框上钉塑料布,我和二妹去河滩捡柴火。结冰的河床上躺着半截断碑,可能是哪座荒坟的界石。二妹突然指着远处惊叫——小弟抡着砍刀在剁枸杞树根,棉袄袖口甩出血点子。

    他要做门槛!小弟喘着粗气,刀锋卡在老树虬结的筋脉里,爸说过,枸杞木辟邪...

    夜里铁皮房咣当乱响,狂风像要把屋顶掀翻。母亲搂着我们哼西北小调,突然有碎石砸在铁皮上。我们抄起铁锨冲出去,看见大伯正指挥人往地基坑里倒建筑废料。

    这地风水不好。大伯的皮鞋尖踢飞一簇枸杞,给你们换个靠垃圾站的。

    母亲抄起捣药杵插进地基坑,杵头戳在玻璃罐埋藏的位置:除非我死了!她的影子在月光下暴涨,仿佛戈壁滩上孤零零的胡杨。那夜我们轮流守坑,小弟把砍刀磨得雪亮。

    开春时我接替母亲去了面粉厂。除尘器坏了的车间飘着面粉絮,像在下浑浊的雪。我在更衣室发现父亲当年的工具箱,底层藏着半截粉笔——笔身裹着泛黄的信纸,是母亲年轻时的工资单。

    午休时我溜到厂门口。水泥地上隐约可见褪色的栀子花纹,父亲当年用粉笔画了九十九朵。我蹲下来补第一百朵时,保安揪着我耳朵骂弄脏地面。母亲赶来赔礼,弯腰擦地时我瞥见她后颈的淤青,昨夜又被奶奶用擀面杖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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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弟开始在工地搬砖。他发现每块红砖重1.8公斤,而父亲病历本正好180页。这个魔咒般的数字让他着魔,有次中暑昏倒前还在数:147...148...工头说他魔怔了,扣了三天工钱。

    二妹的速写本画满了新房结构。她在阁楼位置反复涂改,最后画了扇飘向星空的窗。有天夜里她偷走母亲的纱巾,用丙烯颜料在上面补全被风沙磨蚀的誓言。月光透进铁皮房,未干的不字在离字上流淌,像道蓝色的泪痕。

    催债人第三次来砸门时,母亲从梁上取下腌菜坛子。倒出来的不是萝卜干,而是用红纱巾包着的金镯子——当年奶奶说她克夫不让戴的嫁妆。

    小春,去县里典当行。母亲蘸着唾沫数当票,手指在绝当字样上颤抖,就说...就说急用钱治病。

    我攥着镯子沿河堤走,冰面下传来咯吱的碎裂声。金器铺老板用喷枪验成色时,火苗舔舐着缠枝花纹,我突然想起父亲手术那晚,监护仪的红点也是这样闪烁。

    回程班车上,我抱着装满现金的帆布袋假寐。后座两个女人在闲聊:老张家媳妇带着三个拖油瓶,怕是要改嫁...我的指甲掐进帆布纹路,直到听见丝线崩断的声响。

    母亲正在院中晾晒枸杞,见我回来露出罕见的笑容。她数钱的手突然僵住——帆布袋夹层掉出张泛黄的纸,是父亲在典当合同背面写的信:给小芳:镯子留着给春儿当嫁妆,别为我治病...

    那天傍晚我们第一次吃了红烧肉。母亲把肥肉剔给小弟,自己嚼着干硬的肉皮。二妹把画板架在枸杞木门槛上,画夕阳下的新地基轮廓。我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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