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知青年代之忙碌1972
1972年的北方初春,寒风依旧裹挟着沙砾在荒原上肆虐。天还未亮,王建国就被生产队的铜锣声惊醒,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翻身从土炕上坐起来。身旁,其他知青也纷纷起身,屋内弥漫着困倦与无奈的气息。
王建国来自北京,一年前响应号召来到这偏远的北大荒插队。初来乍到,他满心都是对广阔天地的憧憬,可现实却像一记重锤,敲碎了他所有的幻想。这里条件艰苦,住的是四面漏风的土坯房,吃的是难以下咽的粗粮窝头,每天都有干不完的农活。
穿衣时,他摸到棉袄袖口处磨得发亮的补丁,那是母亲临行前连夜缝上的。想着千里之外的家人,王建国心中涌起一阵酸涩。但他知道,自己不能退缩,必须咬牙坚持下去。
出了知青点,外面还是一片漆黑。王建国裹紧棉袄,跟着大伙儿往生产队大院走去。月光下,他看见远处连绵起伏的山丘,像沉默的巨兽般横亘在天地间。寒风呼啸,吹得他耳朵生疼,可他的脚步却不敢有丝毫懈怠。
到了大院,队长正在分配任务。今天男知青去开垦东边的荒地,女知青留在队里编草筐。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争取多干些活儿!队长的声音在空旷的大院里格外响亮。
冻土上的青春印记
凛冽的北风裹着细碎的冰碴子,像无数把微型刀刃,在王建国裸露的脸颊上刮擦。他缩着脖子,把冻得通红的耳朵往翻毛棉帽里又塞了塞,帆布手套已经被磨得薄如蝉翼,指尖处隐约可见渗出的血渍。生产队大院里此起彼伏的咳嗽声混着农具碰撞的叮当声,二十多个男知青正在领取今日开荒的工具。
小王,这把锄头刃口新磨过,使着省点力。保管员老周递来一把木柄缠着草绳的锄头,金属锄面还泛着冷冽的青光。王建国双手接过,木柄上还带着老周掌心的温度,这在零下二十度的清晨显得格外珍贵。他注意到锄头木柄末端刻着李为民三个字,那是去年冬天因为伤寒去世的知青,听说下葬时手里还攥着这把锄头。
队伍沿着被积雪覆盖的田埂行进,鞋底的冰碴与冻土碰撞出清脆的声响。王建国走在队伍中间,望着前面老张微微佝偻的背影。老张是知青里年纪最大的,去年冬天挖水渠时得了严重的关节炎,此刻每走一步都要扶着膝盖。但即便这样,每天出工他总是第一个到生产队大院。
远处的天际线渐渐泛起鱼肚白,灰蓝色的天幕上,启明星还固执地挂在西边。寒风突然变得更猛烈,卷起地上的雪粒打在脸上生疼。走在最前面的小陈突然停住脚步,指着前方喊道:快看!只见几只灰兔从枯草丛中窜出,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梅花状的脚印,很快又消失在白茫茫的原野中。这个发现让队伍里响起一阵短暂的骚动,但很快又被寒风吞没。
荒地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像一头蛰伏的巨兽。等走近了,王建国才看清眼前的景象:枯黄的野草被积雪压得贴紧地面,表面结着一层光滑的冰壳,在微弱的晨光下泛着冷光。队长用脚跺了跺地面,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冻土足有半尺厚,今天谁先开出半垄地,晚饭加个窝头!
王建国选了最边上的一块地,将锄头高高举起。当金属锄刃与冻土碰撞的瞬间,一股剧烈的震动顺着手臂传来,震得虎口发麻。他咬紧牙关,使出全身力气再次挥锄,只在冰壳上留下一道白印。第三下终于凿开一个小口,细碎的冻土块迸溅出来,落在他的棉鞋上。
随着天色渐亮,荒地上响起此起彼伏的锄地声。王建国的额头很快沁出细密的汗珠,在睫毛上凝成冰晶。帆布手套不知何时磨破了,手掌与木柄直接接触的地方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他低头一看,虎口处已经磨出两个血泡,血水混着汗水渗进粗糙的木柄纹路里。
歇会儿吧,用这个。老张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