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来一块破旧的布条。王建国感激地接过,将布条缠在掌心,重新握紧锄头。此时他才注意到老张的手套已经磨得只剩半截,露出的手指关节肿得像馒头,指甲缝里嵌满了黑紫色的血痂。
日头升到头顶时,王建国身后终于出现了一道断断续续的垄沟。尽管歪歪扭扭,还夹杂着许多没刨开的冻土块,但这是他用三个多小时的汗水换来的成果。他直起腰,捶了捶酸痛的后背,望向四周:其他知青也都在奋力劳作,有人跪在地上用手抠挖顽固的冻土块,有人把冻僵的手贴在胸口取暖。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惊呼。王建国循声望去,只见小李的锄头卡在冻土缝里,他用力拉扯时失去平衡,整个人摔在地上。等他爬起来,手掌上已经沾满鲜血——原来锋利的锄刃在挣扎中划破了手套。我没事!小李朝担心的众人摆摆手,用袖口擦掉血迹,又继续刨地。
午饭时分,队长送来掺着野菜的窝头和冻得结了冰碴的咸菜。王建国坐在自己开垦的垄沟旁,啃着硬邦邦的窝头,看着不远处的荒地上,还有大片土地等待他们征服。寒风卷着雪粒钻进衣领,他却感觉不到冷——掌心的疼痛,后背的汗水,还有身后那道蜿蜒的垄沟,都在提醒他:这就是他正在书写的青春。
下午的阳光变得更加刺眼,雪地反射的强光让王建国的眼睛刺痛难忍。他从棉袄口袋里摸出一条用旧布条自制的护目镜戴上,虽然简陋,却能缓解不少。随着太阳西斜,冻土变得愈发坚硬,每刨一下都要耗费双倍的力气。王建国的手臂已经累得抬不起来,但每当他想要放弃时,就会想起出发前母亲塞进行李箱的家书,想起信里那句要做个对国家有用的人。
收工的哨声响起时,王建国看着自己开垦出的近百米垄沟,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自豪。虽然手掌上的血泡已经磨破,变成了结痂的伤口;虽然肩膀和手臂酸痛得几乎抬不起来,但这一刻,所有的付出都变得值得。
回程的路上,夕阳把知青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王建国走在队伍最后,回头望向那片被他们征服的荒地,在夕阳的映照下,新开垦的土地泛着黑褐色的光泽,像一道蜿蜒的伤疤,更像一枚闪耀的勋章。他知道,明天太阳升起时,他们又将继续这场与冻土的较量,但他已经不再害怕,因为在这片土地上,他不仅开垦出了土地,更开垦出了属于自己的人生。
与此同时,女知青李红梅正在队里编草筐。她来自上海,细皮嫩肉的双手早已被粗糙的草茎磨得红肿。但她咬着牙,一下又一下地编织着,心里想着一定要多编几个草筐,为生产队出份力。
中午,大伙儿在田头吃午饭。所谓的午饭,不过是几个冷窝头和一小碟咸菜。王建国坐在地上,啃着硬邦邦的窝头,望着远处广袤的荒原,突然觉得有些迷茫。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但很快,他又摇了摇头,把这些消极的想法赶出脑海。
下午,劳作继续。太阳渐渐西斜,王建国感觉自己的腰都快直不起来了。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只见一个社员骑着马飞驰而来,大声喊道:不好了!西边的水渠决口了,大伙儿赶紧去抢险!
队长立刻召集所有人:都别干了,跟我去堵水渠!王建国顾不上疲惫,抄起铁锹就跟着大伙儿往西边跑去。
赶到水渠决口处,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浑浊的河水如猛兽般从决口处涌出,淹没了附近的农田。情况十分危急,如果不及时堵住决口,整个生产队的庄稼都将遭殃。
队长迅速指挥大家分工合作,有人负责搬运沙袋,有人负责加固堤坝。王建国和几个男知青被安排去搬运沙袋。沙袋又沉又重,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但他们没有一个人喊累,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把决口堵住!
天色越来越暗,风也越刮越猛。河水不断冲击着堤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