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时光糖纸与白月光
第一章:春日重逢
四月的雨丝黏在祠堂的飞檐上,林小满蹲在地上一张张整理被风吹乱的祭祖名单。牛仔裤脚沾了灰,她也只是用掌心随意拍了拍,指尖继续划过泛黄的宣纸,在周明海的名字旁画了个小圈——这是今天第三遍核对,生怕漏了外乡回来的宗亲。祠堂管理员王伯蹲在门槛上抽旱烟,烟袋锅明灭间映出她微微佝偻的脊背:小满啊,你爸昨儿又在村口赊酒了。
她捏着名单的指尖顿了顿,唇角扬起的弧度比哭还轻:王伯,下月发了工资我就去还。语气里带着经年累月的温驯,仿佛这已是生活里再平常不过的注脚。母亲留下的字条还压在她床头的字典里,泛黄的纸页上写着:小满,照顾好弟弟妹妹,妈妈很快就回来。
这行字被她反反复复读了十七年,墨迹早已渗入纸纹,像一道愈合不了的疤,却也是支撑她在泥潭里挣扎的锚点。
抱歉。头顶突然响起清润的男声,带着点不属于此地的疏离。小满抬头,看见穿浅灰西装的男人正弯腰帮她捡纸,墨镜遮住了半张脸,指尖却在林小满三个字上顿了顿。她注意到他手腕内侧有道浅红的疤,像道褪色的月牙——和她藏在袖口的烫伤几乎对称。那道疤是十二岁冬天在便利店搬速冻饺子时留下的,每到阴雨天就隐隐作痛,此刻却被这道相似的疤痕烫得发慌。
谢谢。她接过名单,指尖触到对方掌心的薄茧,忽然想起十七年前那个总把自己缩成小团的男孩。那时他总穿不合身的蓝布衫,领口磨得发白,如今西装笔挺,倒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人。可她还记得他蹲在槐树底下哭时,肩膀一抽一抽的样子,像只被遗弃的小兽。
男人从内袋掏出张名片,银色烫字在光线下泛着冷光:周氏集团法律顾问
周延。背面用铅笔歪歪扭扭写着:糖纸还在,味的。小满的手指猛地收紧,名片边缘在掌心压出红印。槐树底下的哭声、沾着泥的糖纸、还有那个总在角落偷瞄她的小身影,突然在脑海里翻涌。更深处的记忆被掀开:十二岁那年冬天,她在菜市场捡烂菜叶被摊主揪住衣领,是路过的男孩把攒了一周的零花钱全买了她手里的蔫白菜,自己却蹲在墙角啃干馒头。那时她以为他只是个好心的路人,却不知道这个总被欺负的男孩,早已把她当作生命里唯一的光。
你是……话到嘴边又咽下,她看着男人转身时垂落的领带,突然想起他比自己小五岁,该是大学刚毕业的年纪,怎么会成了法律顾问可那行铅笔字,分明是当年她教他写的加油的笔锋——就像母亲教她写自己名字时,手腕轻颤的弧度。那时她总在他的田字格本上画糖纸图案,用红笔描边,说写完这页就能换一颗糖。此刻看着他笔挺的背影,她突然意识到,那个曾经需要她保护的小男孩,早已长成了能与她并肩的大人。
祠堂外传来汽车鸣笛,男人回头时墨镜滑下寸许,露出琥珀色的眼尾——和记忆中哭红的眼睛重叠。小满喉咙发紧,想问当年的笔记本你有没有收到,却见他朝她笑了笑,转身钻进黑色轿车。名单上周延的名字洇开墨痕,她才发现自己掌心全是汗。校服口袋里的手机震动,相亲对象发来消息:晚上六点,老地方见。备注栏写着公务员,有房无贷,是姑姑托了三层关系才搭上的线。她盯着屏幕上的好字,突然想起今早给妹妹梳头发时,镜子里自己眼角的细纹——和母亲离家时的年纪,竟这般相似。那时母亲总说小满的眼睛像小鹿,可现在,她只敢在学生面前露出温和的笑,在相亲对象面前摆出得体的姿态,像只被生活拔了刺的刺猬。而周延的出现,却让她心底某个尘封的角落,悄然泛起了涟漪。
第二章:回忆杀·糖纸与伤痕
2008年的夏天热得黏人,槐树的影子在地上织成碎金。小满蹲在操场角落,看见穿蓝布衫的男孩正用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