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子擦眼泪,校牌被扯成两半扔在泥地里。蝉鸣声突然尖锐起来,像要把暑气都啄碎。她认得这个总被欺负的转学生,因为他课本上的名字周延写得歪歪扭扭,像她第一次握笔时的样子。这个男生比自己妹妹还要瘦小,总被高年级的孩子推搡,校服永远沾满灰尘。
她咬了咬唇,明知道自己的生活已经千疮百孔,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都滚开!她冲过去,仗着自己高年级的身份叉腰喊道,你们以后再欺负人,我就告诉你们老师!其实她的手心全是汗,声音却故意放得又凶又亮。那群孩子哄笑一声跑开,她蹲下身,从口袋里掏出颗水果硬糖,糖纸是粉色的,印着歪歪扭扭的加油——那是她用蜡笔偷偷画的,昨晚在便利店值完夜班后,借着路灯的光描了整整半小时。
男孩猛地抬头,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像只受了惊的小鹿。他的校牌上贴着褪色的照片,照片里的女人抱着襁褓中的婴儿,和小满记忆里母亲的侧脸重叠。他们说我没有爸爸。他声音闷闷的,手指绞着衣角,指甲缝里还沾着泥。小满想起自己家里空荡荡的相框,母亲走的时候说等攒够钱就接你们,可爸爸每天醉醺醺地回家,把她的奖状撕成碎片。她摸了摸口袋里母亲留下的字条,边角已磨出毛边,突然说:我也没有妈妈。但糖是甜的,吃了就不难过了。
这话她曾对镜练习过无数次,像在哄骗镜子里那个等妈妈回家的自己。其实她知道,弟弟小阳躲在教室后门看了很久,妹妹小雨正蹲在双杠后面揪草叶,他们都怕被爸爸发现又要挨打。但此刻,她更心疼眼前这个和自己一样孤独的男孩。
从那天起,小满每天往他铅笔盒里塞颗糖。有时是味,有时是橘子味,都是她帮菜贩子择菜换来的。她不知道男孩叫什么,只听见同学喊他野种,便总在课间站在他座位旁,像只护崽的小母鸡。有次男生们把他的课本扔进沙坑,她二话不说跳进去捡,膝盖被碎玻璃划出血痕,却笑着对他说:没事,沙坑底下藏着宝藏呢。
从那以后,男孩看她的眼神里多了份依赖,像只被驯养的小兽。
周末的菜市场,小满蹲在烂菜叶堆里挑拣,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回头看见男孩攥着皱巴巴的纸币,在水果摊前犹豫。我、我想买糖给你。他红着脸递出三颗水果硬糖,糖纸边缘还有齿印,像是从哪里捡来的。她突然想起母亲曾说:糖纸要攒起来,攒够一百张,就能折成千纸鹤,妈妈就会回来。
那时她每天数糖纸,数到第二十张时,母亲的字条变成了永远的等待。而眼前的男孩,正用沾满灰尘的小手,把攒了一周的糖纸递给她,像捧着全世界最珍贵的礼物。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帮助这个小男孩的同时,生活的希望也在裹挟着她——哪怕只是为了让他眼里的光不熄灭,她也得咬着牙往前爬。
那天傍晚,爸爸又发了酒疯,把她给弟弟煮的粥打翻在地。滚烫的米汤泼在手腕上,她咬着牙没哭,却看见躲在衣柜里的弟弟浑身发抖。深夜里,她蹲在走廊尽头,借着路灯数糖纸——男孩给的三颗,加上自己攒的十七颗,一共二十颗。糖纸在掌心发出细微的响声,像春天的第一声雷。她忽然把糖纸按在胸口,仿佛这样就能留住母亲离开前那点甜。弟弟小阳偷偷从被窝里爬出来,把自己舍不得吃的半块饼干塞给她,饼干上还留着齿印,像极了男孩给的糖纸边缘。而此时的周延,正躲在她家楼下的槐树后,看着她房间的灯光直到熄灭,才敢踩着月光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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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职场与相亲的双重暴击
高中部的办公室里,小满盯着家长意见书上的专升本学历,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窗外传来学生的嬉闹声,她深吸口气,继续批改作业。作业本上,弟弟林小阳的名字格外刺眼——最近几次考试,小阳的成绩直线下滑,作业本里还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