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比自己预想的尖锐。她想起苏黎世医生惊讶的表情,当陈墨签下那张足以买下半间诊所的支票。
深夜,沈砚在浴室用冷水拍脸,镜中人眼下挂着青黑。她忽然注意到洗漱台多出的男士须后水,薄荷味混在雪松香气里,刺得鼻子发酸。
莱佛士酒店的套房弥漫着威士忌和文件油墨的气息。陈墨西装革履站在落地窗前,新加坡河在他脚下流淌成金色光带。听到门响,他头也不回:报告第17页,久期计算错了。
沈砚放下包,径直走向书桌。摊开的文件夹里是她上周发来的利率模型,红笔圈出的地方确实漏算了凸性调整。她抓起钢笔修改,突然被身后温度笼罩——陈墨不知何时靠近,右手撑在桌沿,左手点着某处数据。
这里。他声音带着酒气,应该用动态对冲比率。
沈砚僵在原地。陈墨从未在工作场合与她有肢体接触,这种突如其来的靠近让她心跳加速。更糟的是,她发现自己居然记得他衬衫第三颗纽扣的纹路——上次东京之行她曾颤抖着解开它。
您喝多了。沈砚侧身避开。
陈墨轻笑,松开领带扔在沙发上:看看这个。他推来平板电脑,屏幕上是并购案条款书,明天谈判要用,找出所有漏洞。
三小时后,沈砚揉着太阳穴指出第七处风险条款。套房安静得只剩空调嗡鸣,陈墨早已移步到吧台,冰块在他杯中清脆碰撞。当她念完最后一条分析,回应她的却是玻璃碎裂声。
陈墨摔碎了酒杯,手掌鲜血淋漓。
陈先生!
沈砚冲过去,却被他一把推开。陈墨踉跄着抓起酒瓶猛灌,酒精混着血滴在定制地毯上。知道吗他声音嘶哑,明天我要收购的是我父亲的母校。
这是他第一次提及私事。沈砚小心翼翼捡起玻璃碎片:您需要包扎。
不需要。陈墨扯松领口,露出锁骨处一道旧疤,比这严重的多得是。
沈砚瞳孔骤缩。那道疤痕与会所客人留下的如出一辙,只是年代久远。
十五岁。陈墨突然抓住她手腕按在自己伤疤上,我父亲说,陈家的人要学会与疼痛共处。
他力道大得惊人,沈砚疼得吸气,却瞥见他眼中转瞬即逝的脆弱。这一刻的陈墨陌生得可怕,不再是会所里游刃有余的金主,也不是苏黎世那个掌控一切的决策者,而是个被往事灼伤的少年。
医药箱...沈砚轻声问,在哪里
陈墨松开手,指了指卧室。沈砚翻找时无意撞开抽屉,里面静静躺着个文件夹,标签赫然是她的名字。
档案详尽得令人窒息:A大成绩单、母亲病历、甚至——她手指发抖——父亲破产前的公司年报。最新一页是听力检测报告,医生批注左耳鼓膜陈旧性穿孔,与会所监控录像中耳光事件时间吻合。
找到没陈墨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沈砚砰地关上抽屉。回到客厅时,陈墨已倒在沙发,领带缠着流血的手掌。她沉默地消毒伤口,绷带绕过他修长的手指,想起这双手如何在东京雨夜为她撑伞,又如何在苏黎世诊所签下巨额支票。
为什么调查我包扎完毕,沈砚突然问。
陈墨睁开眼,酒精让他的目光异常明亮:你觉得呢
最初我以为是要确保投资安全。沈砚指向书房方向,但现在我发现,您连我父亲公司破产细节都清楚...
因为那是我经手的第一个并购案。陈墨坐直身体,2014年,沈氏纺织。
沈砚的世界突然倾斜。父亲跳楼那天,确实嘶吼过陈氏集团赶尽杀绝。
所以是赎罪她声音发抖,给我母亲治病,让我当研究助理...
闭嘴。陈墨猛地站起,又因醉酒踉跄,你以为我缺忏悔对象他扳过沈砚肩膀,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