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水雷……谐波频率……陆知秋突然从昏迷中惊醒,指甲深深掐进江暮白的手腕。她的瞳孔因高烧而蒙上雾翳,却精准地指向墙角的怀表:表盖日期……莫尔斯电码……江暮白恍然大悟,取出怀表对着月光,1912-08-23的数字排列竟与莫尔斯电码中的长短线完全吻合。当他将破译出的长江江阴四个字写在纸上时,陆知秋露出了昏迷十七天后醒来的第一个微笑。
三日后,维克多医生带着满身硝烟闯进农舍。这位曾在四行仓库锯掉自己小指的军医,此刻用镊子夹着从陆知秋发簪里取出的微型追踪器,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特高课的电磁追踪器,通过体温变化定位。他的白大褂下摆还沾着紫金山的红土,松本的车队正在封锁长江航道,他们要在三日内启动电磁脉冲发生器。
陆知秋强撑着坐起,用炭笔在炕桌上画出长江流域的磁场分布图:发生器需要依托天然磁场增强威力,黄山炮台的地质结构……她的笔尖突然停顿,望向江暮白手中的怀表,就像这表链上的铜绿齿轮,需要两个怀表的共振频率才能激活。江暮白瞬间明白,父亲留下的修复笔记里曾记载过双摆钟同步原理,或许能应用在水雷阵的引爆系统中。
接下来的二十七天,江暮白化身运送中药材的商贩,将陆知秋绘制的水雷阵图纸藏在当归堆里。每次经过日军关卡,他都能闻到枪管上的硝烟味与自己腰间勃朗宁的金属气息交织。在江阴要塞,唐副官用刺刀挑开夹层的瞬间,江暮白注意到对方袖口绣着的黄山松图案——那正是陆知秋图纸上标记的磁场核心区。
德国顾问说我们的水雷只能炸鱼。唐副官的手指划过图纸上的螺旋纹路,眼中却燃起希望,但您这谐波共振装置……江暮白打断他:需要在黄山炮台埋设三百枚感应水雷,每枚间距七米,用铜缆连接至脉冲发生器。他掏出怀表,表链在煤油灯下泛着幽蓝光泽,就像这表针停在三点十七分,那是长江退潮与磁场最弱的交汇时刻。
1937年9月22日凌晨,江暮白趴在黄山炮台的观测孔前,看着陆知秋在维克多的搀扶下靠近发生器。她的旗袍早已换成工装裤,脖颈处的纱布渗出淡淡血迹,却仍固执地调试着最后一根导线。日军侦察机的轰鸣从云端传来时,她突然转身,朝江暮白露出微笑——那笑容让他想起初见时她举着怀表的模样,同样坚定,同样带着赴死的决绝。
启动!陆知秋的手掌按向红色按钮的瞬间,江暮白听见怀表在口袋里发出蜂鸣。江面突然爆发出蓝紫色的光晕,三百枚水雷如银色的鱼群在水下跳跃,日军旗舰出云号的螺旋桨刚搅起浪花,就被密集的爆炸声吞没。火光映红了陆知秋的脸,她望着逐渐下沉的敌舰,轻声说:父亲,您看,齿轮终于开始转动了。
上海法租界。江暮白坐在怀古斋里擦拭新收的怀表,玻璃门被推开,陆知秋带着阳光走进来。她手腕的擦伤已经结痂,脖颈处贴着淡粉色的胶布,精神状态比之前好了许多。陆知秋告诉江暮白,政府已经根据他们提供的资料,加强了沿海防御,挫败了日本的阴谋。她的眼神中充满了自豪和欣慰,仿佛完成了一项伟大的使命。新设计的水雷阵在江阴要塞成功拦截了日本第三舰队的先遣舰,那些曾在实验室废墟中拼凑的残片,此刻正化作长江上的钢铁防线。
南京的实验室彻底毁了,松本也死在爆炸里。她将一份文件放在柜台上,这些是父亲的研究成果,已经交给政府。她望着墙上挂着的老照片,父亲常说,有些秘密不该被时间掩埋。
说话间,她从包里拿出一枚勋章,那是政府为表彰她父亲颁发的。陆知秋将勋章轻轻放在桌上,眼中满是对父亲的怀念。她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勋章,仿佛在感受父亲的存在。勋章上的编号显示,这是国民政府颁发的最高等级科学贡献勋章。
江暮白从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