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风自动,露出森森指骨。
铜环在骨节上泛着幽光,正是他赏给献酒少女的物件。
记忆如毒蛇噬心——
那年深秋,他在古祭坛发现一块残碑,记载着以活人祭枫,可保红叶不凋的秘术。当时朝廷正为祥瑞之事发愁,若他能献上四季红枫……
将军尝尝新酿的枫露红肚兜小童不知何时立在马侧,怀中陶罐盛着粘稠猩红。
孩子脚踝紫痕宛然,正是当年绳缚的印记。细看那肚兜竟是人皮所制,胸口处还留着箭簇穿过的破洞。
刀光闪过,红裳落地竟变作枯枝人偶。
山雾忽散,露出坡上祭坛——三十九棵血枫环抱中,那张人皮鼓正在自鸣。
鼓面用少女背皮绷成,符咒是用铁钩生生刻入肌理的,如今每个笔画都在渗血。
十年血债,该结了。老祭司从枫后转出,颈间刀伤爬满菌丝。浑浊眼中浮着两片枫叶,正是当年被剜去的眼珠所在。
将军可还记得,那日你如何恩将仇报
褚世铮浑身发抖。
他记得,他全记起来了!
临别那夜,他谎称设宴答谢,却在酒中下药。
当村人昏迷后,他命令士兵将他们拖到祭坛……
三十九人,正好对应三十九棵古枫。老祭司每说一句,就有一棵枫树淌下血泪,你将我们活活钉在树上放血,我女儿……我女儿被你亲手剥皮制鼓!
褚世铮踉跄后退,靴底粘起层层红叶。每片叶脉都凸起如血管,分明是无数伸展的指爪。
腰间玉佩彻底碎裂,散落一地!
尔等……不是都烧尽了么褚世铮嗓音嘶哑。当年他明明焚毁了整个山村。
老祭司枯掌抚过人皮鼓,山风骤急。
千万枫叶簌簌作响,每一片都浮现出扭曲人脸。
你烧的不过是皮囊。我们的魂魄,早已与这满山红枫融为一体。
话音刚落,血泉自树根涌出,转眼漫过祭坛石阶。
水中浮沉有三十九具白骨,皆作挣扎状。
最触目惊心的是那具娇小的骨架——腕上还系着半截红线,正是少女为弟弟祈福所系。
将军可知
祭司指甲暴长如刀,扣住褚世铮咽喉:
活人祭枫,魂便永锢于此。
腥风扑面,褚世铮惊见自己大氅化作靛蓝布衣——正是当年山民装束。
无数枫枝如铁索缠上四肢,刺入脉门吸血。
乌骓哀嘶,勉强从血沼中挣脱,带着满身血窟窿,低头衔起一块最大的碎玉,疾驰而去。
褚世铮挣扎无果,气力尽失,只得圆睁双眼,看着自己皮肤渐渐干枯皲裂,生出枫树般的纹路。
从此将军便是第四十棵血枫。
祭司的声音渐渐与山风融为一体。
岁岁红叶,都是你的血肉。
......
雾气渐浓,如牛乳般在山间流淌。
赵诚攥着缰绳的手已经冻得发青,铁甲上凝结的露珠顺着臂甲滑落。
他第三次抬头望向山径——将军离去已近两个时辰,却仍不见踪影。
副将大人……一小卒声音发颤,指着地上突然道:您看这血枫!
赵诚俯身细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方才还只是微红的枫叶,此刻竟红得发黑,叶脉凸起如人手上的青筋。
更骇人的是,这些叶子无风自动,沙沙作响间隐约夹杂着呜咽之声。
突然,乌骓马的嘶鸣划破寂静。
那匹跟随将军南征北战的神驹竟自己奔下山来,马鞍上却空空如也。
赵诚急忙上前拉住缰绳,只见马眼中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