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上淡粉色的疤痕——那是杜康最后一次试图杀死她时留下的。
记者们蜂拥而上,话筒像枪管一样戳向我们。林琛熟练地挡在前面,用他当警察时练就的官方式回答应付着各种问题。我和萧云漪趁机溜向停车场,钻进等候多时的黑色轿车。
怎么样司机老陈转过头,他曾经是林琛的线人,现在成了我们最信任的伙伴。
萧云漪比了个胜利手势:死刑。
老陈吹了声口哨,发动车子:那得庆祝一下。海鲜大餐还是KTV通宵
先去医院。我说,萧云漪该换药了。
萧云漪做了个鬼脸,但还是乖乖系好安全带。这三个月来,她经历了四次手术,修复被杜康打断的鼻梁骨和手指。每次手术前她都笑着说要把自己整成另一个样子,但醒来后总是如释重负地确认镜子里的脸还是自己的。
林琛很快摆脱记者跟上车,他松了松领带,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出版社的合同,他们想加印五万册。
我接过纸袋,指尖触到封口处微微凸起的烫金字体——《影子与月光》,我的第一本。谁能想到,那些在杜康控制下偷偷写下的文字,如今会成为畅销书更没想到,萧云漪坚持要用我们俩的故事作为书名。
签售会定在下周六。林琛说,安保已经安排好了。
我点点头,望向窗外飞逝的街景。城市还是那个城市,但每一条街道都有了不同的意义——那家咖啡馆是我第一次见到林琛的地方,那个报刊亭曾经张贴过寻找精神失常的萧云漪的告示,那座天桥下我们躲过杜康手下的追捕。
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味道依然让我胃部紧缩。萧云漪轻车熟路地走向整形外科,护士们已经认识她了,亲切地叫她萧小姐而不是三号床。
恢复得不错。医生检查着她手指上最后的伤口,疤痕会越来越淡,但阴雨天可能还会疼。
萧云漪活动了一下手指,做了个弹钢琴的手势:够用了。
回程路上,她异常安静,直到车子停在她的公寓楼下,她才突然开口:我决定去维也纳。
林琛转过头:学音乐
嗯,申请已经通过了。她摩挲着手指,十五岁那年,我拿到茱莉亚音乐学院的预录取,后来因为杜康放弃了。
我知道这个故事。杜康以异地恋太痛苦为由,说服萧云漪放弃了留学机会,转而进入本地大学。那是他第一次成功切断她的翅膀,但不会是最后一次。
什么时候走我问。
下个月。她笑了笑,正好错过你的签售会,省得被你粉丝比下去。
我们都笑了,笑声中有些湿漉漉的东西。林琛体贴地下车抽烟,留给我们告别的空间。
萧云漪从钱包里拿出一张照片,是我们三个在案子结束后拍的合影。她把照片撕成两半,有她的那部分给我,有我的那部分她自己留着。
这样我们就永远不会分开了。她说,然后紧紧抱住我,谢谢你回来救我。
我的眼泪浸湿她的肩膀:谢谢你让我找到自己。
签售会那天,阳光出奇地好。书店门口排起长队,大部分是年轻女性,有些手里还拿着自制的标语牌。林琛穿着便装混在保安中,时不时对我眨眨眼。
你的书帮了很多像我这样的人。一个戴鸭舌帽的女孩把书递给我签名时小声说,我也刚从家暴中逃出来。
我在扉页写下给勇敢的你,并附上林琛公司的热线电话。这已经成为我们的小传统——每个幸存者都会得到免费的安全咨询。
签到最后几本时,我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侧脸。萧云漪戴着墨镜和棒球帽,冲我做了个鬼脸。她本该明天就飞维也纳的。
给你的惊喜。她递给我一本德语版《影子与月光》,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