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跑。

    只有在深夜，她才敢偷偷溜进父母的卧室。月光下，妈妈的睡颜和三年前雪夜冻僵时一模一样，爸爸的手臂环着弟弟，却空出半边床

    ——

    那是曾经属于她的位置。

    如果没有弟弟……

    艾莎摸着最后一根金色糖纸，突然想起复活妈妈那天，地面震动时她听见的低语：每一次许愿，都是向命运借的债。

    转折点发生在弟弟百日宴。艾莎负责照看在地毯上爬行的弟弟，却在炉火的暖意中打起了瞌睡。当她猛然惊醒时，弟弟的额头正在流血

    ——

    他撞翻了桌上的相框，玻璃碎片划伤了皮肤。

    你到底在干什么

    妈妈尖叫着抱起弟弟，眼泪砸在婴儿通红的小脸上。爸爸扯开她的手，艾莎第一次看见他眼中有了陌生的寒光：你根本不配当姐姐。

    剧痛从掌心传来，艾莎这才发现自己攥破了糖纸。金色光芒在指缝间流转，像极了妈妈复活那晚的极光。她听见老奶奶的笑声在头顶回荡：孩子，第四次愿望已经用完了……

    我要爸爸妈妈只爱我一个！

    艾莎撕心裂肺地喊出最后一个愿望，金色糖纸在手中化作齑粉。

    整栋别墅突然剧烈震动，壁炉的火舌瞬间熄灭，落地窗外的雪景像被按下快退键

    ——

    白雪融化成冻土，金毛犬的身影渐渐透明，弟弟的哭声越来越远。当艾莎再次睁开眼时，她正跪在母亲的坟前，手中攥着根普通的五色棒棒糖，糖纸黯淡无光，仿佛从未有过魔力。

    雪又开始下了。艾莎看见远处的火光中，爸爸妈妈的身影正在向她跑来，却像被无形的墙挡住。妈妈的嘴在动，她知道那是在喊

    艾莎，却听不见声音。

    原来……

    最后一个愿望，是让时间倒流啊……

    艾莎苦笑着把棒棒糖塞进嘴里，甜味混着雪水在舌尖炸开，却比妈妈当年吃的雪还要冷。她蜷缩在即将熄灭的火堆旁，想起爸爸军装里的半张糖纸，终于明白：那些许愿得来的幸福，从来都是偷来的时光。

    雪国挽歌

    艾莎的指尖在雪地上划出歪扭的痕迹，那是她用最后力气画的全家福

    ——

    爸爸的军靴、妈妈的围巾、弟弟的拨浪鼓，还有五颗叠在一起的棒棒糖。篝火只剩零星火星，像极了许愿时糖纸绽放的微光，却再没有温暖的力量。

    艾莎！

    模糊的呼唤声从风雪中传来。她抬起头，看见两个人影跌跌撞撞地穿过松林，军大衣的下摆沾满泥浆，正是爸爸妈妈的模样。可当他们靠近时，艾莎发现他们的身体像隔着火光般扭曲，妈妈伸出的手穿过她的肩膀，只留下刺骨的寒意。

    原来……

    你们是时光的残影。

    艾莎笑了，眼泪却砸在结冰的棒棒糖上，就像妈妈复活时带着冻土的气息，爸爸归来时揣着战场的糖纸。我们偷来的幸福，从来都是命运的赝品。

    回忆如暴风雪般涌来：第一次许愿后，妈妈的体温带着墓地的潮气；第二次住进别墅，窗外的雪松始终朝着北方倾斜，那是爸爸战场的方向；第三次爸爸归来，他讲述的战俘营故事里，总有个穿灰斗篷的老妇人给战俘分发糖果

    ——

    和送给她棒棒糖的老奶奶一模一样。

    老奶奶是死神吗

    艾莎对着虚空低语，她用棒棒糖收集破碎的心愿，让我们在幻觉里偿还代价。

    雪越下越大，艾莎感觉身体越来越轻。她摸出那根褪色的棒棒糖，突然发现糖纸上的五色纹路正在重组，金色边缘浮现出小字：第五次许愿，归还所有偷来的时光。

    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