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衣下摆扫过飘落的银杏叶,她垂眸转着画笔的模样,像极了他们埋在槐树下的玻璃珠,圆润却冰冷。
做我女朋友吧。少年的告白惊飞了檐下的麻雀。江杨僵在转角,看着文齐睫毛颤动的弧度,直到她开口时声音比冬雪更凉:我有喜欢的人。然而这句话被呼啸的北风撕碎,江杨攥着口袋里的银杏叶书签,任由酸涩的滋味在胸腔翻涌。他没看见文齐握紧的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更没听见她在对方离去后,对着空荡荡的走廊轻声重复的那句:早就有了。
暴雨突至的傍晚,画室的锁孔在江杨掌心沁出水痕。文齐蜷缩在画架后,颜料盘里未干的《暴雨中的天文台》被雨水晕染,化作混沌的灰蓝色漩涡。当江杨翻墙跌落时,校服衬衫已被浸透,怀里的伞却保持着干燥的弧度。野狗的吠叫撕破雨幕,他几乎是本能地背起颤抖的女孩狂奔,泥水溅上她白色的帆布鞋,在脚踝绽开黑色的花。
跌进废弃操场的泥坑时,两人忽然爆发出压抑许久的笑声。文齐的马尾散开,沾着草屑的发丝拂过江杨泛红的耳尖。他望着她眼角未干的泪与泥水混合,突然想起十年前那个教他画抛物线的女孩。口袋里的告白信早已泡成软烂的纸团,墨迹晕染成模糊的色块,如同他们之间始终错位的轨迹。
你知道吗文齐突然开口,声音被雨声揉碎,抛物线最美的不是落点,是上升时明明知道会坠落,还是要拼尽全力划出弧线。她捡起泥水里的玻璃珠,那是江杨偷偷放在她储物柜的礼物,此刻在掌心折射出破碎的光。远处的闪电照亮她泛红的眼眶,江杨最终只是将湿透的校服披在她肩上,看她睫毛上的雨珠,像永远落不到地面的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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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渐深时,两人并排坐在画室窗台。文齐的素描本摊开在膝头,新画的草稿上,两个少年在雨中奔跑,身后拖曳着发光的抛物线。江杨数着她发间残留的草屑,突然明白有些话永远只能停留在抛物线的顶端——那些未说出口的情愫,那些错位的心跳,都将在时光里凝固成永恒的悬停,如同被雨水浸泡的告白信,永远封存在潮湿的青春里。
第三章:断点·抛物线分岔(大学分离篇)
2017年盛夏的蝉鸣裹挟着柏油路面的焦糊味,青川一中百年老槐的树冠在烈日下投下破碎的光斑。江杨的相机镜头微微发颤,取景框里文齐正在毕业典礼台上接过优秀毕业生证书,黑色缎带从她指间垂落,像一道凝固的抛物线。
拍得这么专注,还说不是暗恋林小满突然从背后冒出来,惊得他差点摔了相机。好友夺过相机翻看相册,数百张照片里全是文齐的侧影——画室窗边作画的轮廓、走廊里低头走路的剪影、甚至去年雪天她在槐树下驻足的背影。毕业在即,你总得让她知道那些塞在储物柜里的笔记,那些画满铃铛的草稿纸,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吧
蝉鸣突然变得刺耳。江杨望着操场角落那棵歪脖子槐树,十年前埋玻璃珠的地方如今长出了星星瓶,彩色纸条在透明瓶身里轻轻摇晃。他攥紧口袋里的录取通知书,北京航天大学的烫金字在高温下仿佛要融化。当夕阳把槐树影子拉得老长,他终于鼓起勇气走向约定的地点。
然而,他看到的却是文齐与母亲激烈争吵的场景。跟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去意大利你疯了!母亲的怒吼穿透暮色,文齐的黑色裙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像一只折断翅膀的蝴蝶。这里的每棵树、每块砖都在提醒我被背叛的婚姻!她突然将手机摔在地上,屏幕碎裂的纹路如同她眼底破碎的光,我必须离开!
江杨僵在原地,看着文齐哭着跑远。槐树根系旁的星星瓶里,新添了一张被泪水晕染的字条:我要逃离这里。他颤抖着摸出通知书,用钢笔将北京二字划去。墨迹在高温下迅速干涸,如同他未说出口的告白。当最后一缕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