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当您翻开这本浸着陈旧墨香的手札时,请先确认门窗是否紧闭——十七年前失踪的父亲,正是从书案上这盏青铜油灯燃尽的刹那消失的。灯芯灰烬里嵌着半块雕花银锁,锁芯渗出的墨绿色汁液在宣纸上蚀出地图般的纹路,指向十个被诅咒的地域:苗寨人偶蛊瓮会渗出与者容貌相同的蜡油,雪山经幡在无风之夜拼凑出观者生辰,渔村船桨上鳞片状抓痕与读者掌纹逐渐重合……
这部收录十则禁忌之地怪谈的实录,源自我被迫开启的银锁归位诅咒。每完成一篇地域调查,手札空白页便浮现血色批注:剩余X日。那些本该封存于县志的诡谲传说,会在时悄然篡改现实——此刻您听到窗棂的抓挠声了吗那或许正是湘西赶尸客栈纸扎人眼眶里,朱砂符纸包裹的活人眼珠在滚动。
书中故事皆以七日为生死时限,恰如苗疆断魂咒、黄皮子借寿局与青铜神树吞噬轮回的规律。建议您备好糯米与桃木签,当书页浮现与您容貌一致的插画时,请立即将桃签刺入画中人眉心——这或许能延缓被拽入十日世界的速度。
愿您比我幸运。
林晚
谨记
2025年惊蛰·于闽南废弃妈祖庙
第一章·苗疆蛊事
我叫林晚,是《异闻周刊》的调查记者。外婆临终前攥着我的手,说我的血脉里淌着蛊苗人的银铃血,那时我只当是老人家的呓语。直到收到父亲失踪十七年后寄来的包裹——褪色的帆布包上沾着暗褐色污渍,邮戳显示来自云南勐腊,而父亲当年最后一封电报落款正是苦荞寨。
清晨六点的快递柜泛着冷光,包裹里半块雕花银锁硌得掌心发疼。锁芯嵌着的蜈蚣干尸突然颤动触须,我触电般甩开它,却见蜈蚣腹部裂开细缝,渗出墨绿色汁液。窗台上盆栽的绿萝瞬间蜷曲发黑,叶片上浮现出类似梵文的焦痕。
手机在此刻震动,陌生号码发来张泛黄的老照片:父亲站在苗寨竹楼前,身后戴银项圈的少女捧着一只陶瓮。照片背面用朱砂写着:龙抬头前,银锁归位——正是父亲电报里的字迹。
昆明汽车站弥漫着酸臭与汗腥味。穿靛蓝土布的老妪突然扣住我手腕,她耳垂的赤铜蝎子坠几乎戳进我皮肤:阿妹,苦荞寨的绣花鞋会吃人。我瞥见她撩起的袖口,青黑色蝎子纹身正在小臂蠕动,尾针渗出血珠。
中巴车在盘山路上颠簸时,前排戴八角帽的男人突然180度扭过头,蒙着纱布的左眼渗出黄脓:城里来的他指甲缝里嵌着鳞片状黑垢,天亮前下山,还能留个全尸。说着往我手心塞了把糯米,粒粒泛着尸斑般的青灰色。
车座缝隙里的布偶突然发出婴啼。那是个用寿衣碎布缝制的玩偶,红绳捆扎的四肢渗出沥青状物质,胸腔处缝着团纠缠的头发——其中几根银白的,分明与父亲照片里的老妪一模一样。
浓雾吞没最后一缕夕照时,寨门石阶上的陶罐被我踢翻。暗红液体漫过运动鞋,浮起的虫卵在脚面炸开,腥臭味引来成团萤火虫——不,是发着绿光的甲虫,正疯狂啃食我鞋带上的尼龙纤维。
举着火把的苗女们赤足踏歌而来,银饰碰撞声清脆如招魂铃。待她们走近,我才惊觉那些光裸的脚踝上,全都套着褪色的绣花鞋。鞋尖缀着的银铃铛里,隐约可见蜷缩的蜈蚣幼体。
阿婆等你好久咯。穿百鸟衣的老妇从竹楼阴影里现身,她枯槁的手指划过我脖颈的银锁,指甲缝里钻出米粒大的白虫,七日断魂咒,从你拆包裹就开始了。她端来的陶碗浮着油花,汤药里泡着半截壁虎尾巴。
竹床下的陶瓮突然发出抓挠声。老妇掀开瓮盖的刹那,我瞥见泡在琥珀色酒液里的——是个巴掌大的女童,眉眼与我十岁时别无二致!那我的眼窝里蠕动着白胖蛊虫,突然睁眼露出漆黑瞳孔。
银锁血的味道真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