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紧了紧草绳绑腿，脚踝那里被蛤蟆妖舌头腐蚀溃烂的伤疤已好了大半。

    莫长渊拿出怀里的粗面饼，就着溪水艰难地咽下去。

    “这位小郎君，怎的一个人在此吃这难以下咽的晚餐？”一道柔和甜美的女声忽然在身后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带着脂粉味的、有些甜腻的香气。

    莫长渊下意识地握紧剑柄，起身回头。

    却见一位美妇人站在河边的柳树之下，怀里抱着盛满衣服的木桶，藕荷色的粗布衫裹着过分纤细的腰肢，却也掩不住夺目的美貌。湖绿色的布裙下露出半截雪白的脚踝——没有缠足，倒套着一串五彩石子串成的链子。

    她朝着莫长渊走过来，脚链碰出叮铃脆响。

    “小郎君，是要赶路往哪里去？”女子仰起脸看莫长渊，她的鬓边插着一支镶了野雉翎毛的木簪，甜腻的香气又近了一些。

    莫长渊不由得后退半步，这荒郊野岭的，突然出现这样一位美妇人，放在西游记里，多少也得是个白骨精幻化而成的。

    但这香气实在迷人，让莫长渊不由得有些恍惚。

    女子娇媚地笑了笑，突然抬手，雪白指尖洒落一股浅粉色雾气，莫长渊的眼神忽然变得不再清明，浑浑噩噩的开口便答：“我……赶路去南阳城。”

    “我家中的灶上正煨着菌子山鸡汤呢。”女子伸手接过莫长渊手中摇摇欲坠的包裹。“这十里八乡的夜路可不太平，小郎君不如去我那儿坐坐？”

    莫长渊浑浑噩噩地跟着正要走，贴身放着的那块青龙令牌却突然发热，烫得莫长渊不由得“嘶”了一声，神志也瞬间回了过来，脚步骤然停住。

    “怎么了，小郎君？”那女子回身又走回到莫长渊身边，语气温柔甜美。“是不是受了寒气，身子不舒服？到了我家，我伺候小郎君泡个脚可好？”

    莫长渊没吱声，只是抬手按住了胸口的青龙令牌，他扭转过头向旁边的溪水中看了过去。

    那水面倒影里，哪来的什么乡村美妇人，分明是一只巨禽，冠如血玉，双眼血红，身后七彩尾羽长丈二，正展开半边翅膀，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正是昨日那风无晦提起过，迷惑了北镇抚局大军走错路的，雉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