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微光
——
那是
1947
年的星光,是
1997
年的泪光,是两个时代在琴腔里最后的共振。
4
未完成的五线谱
暴雨如注的深夜,林夏开着租来的叉车,载着斯坦威钢琴在积水的巷弄里颠簸。雨水顺着琴盖缝隙渗入,却在接触琴键的瞬间发出彩虹般的光晕
——
那是阿砚残留的魔力在抵抗雨水的侵蚀。当叉车碾过
霞飞路遗址
的路牌时,怀表突然发出蜂鸣,指针直指外滩方向,表盖内侧的
音魂不灭
四字在雨夜中明明灭灭。
外滩三号的旋转门布满铜绿,推开时发出老旧的呻吟,仿佛在抗议时光的侵蚀。爵士乐时代的水晶吊灯在积灰中沉默,却在林夏踏入的瞬间,某盏灯泡突然亮起,灯光顺着旋转楼梯洒向地下室,台阶上的水渍映出
1940
年代的舞步痕迹。地下室的铁门刻着复杂的音波图案,当怀表贴近门环时,传来三声清脆的共鸣
——
正是《彩云追月》的起始音:16
分音符的
G
调,8
分音符的
E
调,全音符的
C
调。
沈清如的墓碑矗立在地下室中央,碑身由整块云石雕刻,侧面的五线谱刻到高音谱号顶端便戛然而止,最后一个音符是未闭合的空心圆,像一只永远张开的眼睛,瞳孔处嵌着半颗破碎的凤仙花红痣。她平反后,每天都来这里。
阿砚的虚影跪在碑前,此时的他穿着
1949
年的中山装,口袋里露出半截钢笔,带着修好的琴弦,带着新写的乐谱,却发现钢琴早已不在。
林夏将怀表放在墓碑前,表盖弹开的瞬间,一道蓝光射向石壁上的五线谱。奇迹发生了:那些空白的音符格突然被点亮,《彩云追月》的旋律从墓碑底座涌出,青铜烛台里的勿忘我种子在音波中破土而出,蓝紫色的花朵沿着五线谱攀爬,每片花瓣都闪烁着银蓝色微光,花瓣上的纹路竟与沈清如当年的指纹一模一样。当花朵抵达高音谱号顶端时,最后一个音符终于闭合
——
那是沈清如等待了三十年的、完整的休止符。
阿砚的身影与陆砚之的照片重叠时,林夏听见两种声音在共鸣:远处工地的冲击钻声与
1947
年的防空警报,在斯坦威的共鸣箱里神奇地融合。高音区的泛音像鸽哨穿越时空,带着
1947
年霞飞路的梧桐叶声;低音区的震颤如战鼓叩击心脏,混着
1997
年梅雨季的雷声。而中间
C
键的持续音,正是两个时代的共振频率,让时光在此处悄然折叠。
5
永不消逝的二重奏
终章
永不消逝的二重奏
十年后,音乐学院的恒温展厅里,斯坦威钢琴被安放在旋转展台上,琴腿上的葡萄藤蔓雕花在灯光下清晰可见,当年的焦痕已被修成精致的装饰纹。每当新生按下琴键,半透明的少年就会从琴键间升起,他后颈的疤痕在灯光下若隐若现,指尖掠过虚拟琴键时,会留下淡蓝色的引导光:注意三连音的呼吸,就像清如当年说的
——
要让每个音符都有心跳,就像我们在防空洞里弹《英雄波兰舞曲》时那样。
监控录像里,深夜的展厅总会出现奇观: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