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山神庙的傻子**
七月的蝉鸣撕扯着空气,刘柱蹲在老槐树下数蚂蚁。汗珠子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滑落,在粗布衫上洇出深色痕迹。这个二十岁的傻子生得实在标致,浓眉斜飞入鬓,眼窝深邃得能盛月光,偏生嘴角总挂着三岁孩童般的憨笑。
柱儿!村头王寡妇挎着竹篮袅袅婷婷走来,藕荷色碎花裙摆扫过青石板,帮姐摘点金银花她故意俯身整理绣鞋,露出一截雪白脚踝。
刘柱仰起头嘿嘿直乐,沾着泥巴的手指戳向女人发髻:蝴蝶!美凤姐头上落蝴蝶了!他说的其实是那支鎏金点翠簪子,去年王美凤守寡时从城里带来的稀罕物。
小呆子。王美凤红着脸拍开他的手,胸脯微微起伏。村里人都说这傻子命硬,三岁克死爹娘,七岁摔坏脑子,偏生这副皮囊越长越招人。她拽着刘柱往南山走时,分明听见墙根下纳鞋底的张婶从鼻子里哼气:骚狐狸精,连傻子都不放过。
山路蜿蜒似蛇蜕。刘柱蹦跳着揪野莓,浆果汁把嘴唇染得嫣红。王美凤望着他起伏的肩胛骨发怔,那身板比去年庙会上见的杂耍艺人还结实。忽然脚下一滑,刘柱整个人栽进荆棘丛,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
哎呀!王美凤慌忙去扶,却见血珠顺着刘柱眉心滴落,正落在他从不离身的羊脂玉佩上。那玉佩突然泛起幽蓝微光,转瞬即逝。
刘柱突然不笑了。他定定望着掌心压碎的紫珠草,那些纠缠多年的混沌记忆突然清晰起来——五岁那年爷爷握着他的手辨认药材,白发垂在泛黄的《神农百草经》上:咱们刘家世代行医,柱儿要记住......
夕阳西沉时,王美凤扶着刘柱往家走。傻子依旧傻笑,指尖却悄悄捻着方才自动愈合的伤口。月光爬上他浓密的睫毛,在那双突然清明的眼睛里投下细碎银屑。
村口老槐树上,不知谁新挂了条红绸带,在夜风里飘得像一簇火苗。
---第二章
青石板的秘语**
晨雾还未散尽,刘柱蹲在井台边搓洗衣裳。皂角泡沫沾在他睫毛上,映着朝阳泛起七彩光晕。村东头传来杀猪般的嚎叫,震得老柳树上的麻雀扑棱棱乱飞。
作孽哟!李铁匠的媳妇攥着擀面杖冲出院门,哪个缺德鬼给俺家大黄喂了耗子药!她怀里抱着条口吐白沫的土狗,狗爪子在空中胡乱抓挠。
看热闹的人群围成个半圆,刘柱挤进去时被张婶踩了脚后跟。傻子凑什么热闹老太太啐了口瓜子皮,当心狗血溅一身晦气!
刘柱却盯着大黄抽搐的肚皮发呆。那些淡青色的脉络突然在他眼中活过来,像暴雨前的蚯蚓在泥土下蠕动。他看见有团黑气盘踞在狗胃里,顺着经络直往心脉钻。
灶...灶灰!他冷不丁开口,惊得王美凤手里的针线筐差点打翻。这个从来说话颠三倒四的傻子,此刻吐字竟带着金石相击的清脆。
李铁匠媳妇抡起擀面杖就要打:丧门星咒我家狗呢却被王美凤横身拦住。小寡妇今天特意换了月白衫子,发间茉莉随着剧烈喘息簌簌落香:柱儿你接着说!
三两灶心土,七钱甘草...刘柱边说边蹲下身,指尖精准按压狗腹穴位。围观人群突然安静下来——傻子卷起的袖管下,小臂肌肉随着动作起伏如浪,晨光给汗毛镀了层金边。
王美凤第一个跑向灶房。当她把混着草木灰的药汤灌进狗嘴时,刘柱突然扯开狗尾巴,照着肛门就是两巴掌。人群炸开哄笑,张婶的银耳坠都快甩到腮帮子上:敢情傻子要跟狗配种哩!
谁知大黄突然翻身呕吐,一滩黑水里混着半只死老鼠。狗尾巴摇得像是要起飞,湿漉漉的舌头直往刘柱脸上舔。李铁匠媳妇举着擀面杖僵在原地,活似庙里的怒目金刚。
晌午头太阳正毒,刘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