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叫林夏,我实名举报我们驾校教练张建军潜规则女学员。
七月正午我在驾校练科三,沥青路面蒸腾着扭曲的热浪,我握着方向盘的手心在空调冷风里沁出黏腻的汗。后视镜里突然闪过教练的手,带着烟草焦油味的食指敲了敲仪表盘:离合器踩死。
这是我在驾校的第二十二天,科一科二都考过了,我的皮肤已经被晒出两种色差——手腕以上是发红的麦色,藏在防晒袖里的部分还留着办公室文员特有的苍白。后座三个学员昏昏欲睡,空调出风口卷着老捷达特有的塑料味,混着教练身上常年不散的薄荷糖气息。
林夏,靠边停车。张教练忽然开口,喉结在松垮的领口下滑动。我瞥见副驾驶座扶手上的学员登记表,他签字时总喜欢把张建军的军字最后一竖拉得极长,像把生锈的匕首刺破表格线。
车停在训练场西侧的梧桐树下,蝉鸣突然汹涌。他拧开泡着枸杞的保温杯,热气扑在后视镜上凝成白雾,喝了一口后,点上一支烟:你方向感太差,得加练啊小林啊,踩油门要像摸姑娘大腿。左手精准覆盖住我颤抖的膝盖,先轻后重,懂吗后座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另外三个学员如蒙大赦般逃向休息区,穿碎花裙的姑娘临走前回头看我,眼神像沾了露水的蛛丝,我瞳孔微缩,身体不受控制的抖动,左手摸向门把手,却摸到门把手上的塑料划痕:张教练,那个下午我还有事......此刻我只想立刻逃离这个地方。
熄火。他突然抓住我握档杆的手,掌心的茧子硌得我指节生疼。保温杯里的枸杞在杯壁碰撞出闷响,我看见他运动裤口袋里凸起的长条状轮廓——那是他总用来敲车窗的金属教鞭,此刻却像蛰伏的蛇。我惊慌失措从衣服口袋里掏出防晒喷雾向他砸去,他直接拉倒主驾的座位调整按钮,主驾座椅被猛地放倒,我后脑勺撞在头枕上。树影透过挡风玻璃在他脸上割裂出明暗,他抽走我攥着的防晒喷雾:这么白,晒黑了多可惜。铝罐在他指间转出银光,冷气吹起我耳后的碎发,混着他呼出的薄荷味:想拿驾照,就得找我补课,报警随便报,警察会管的话我就是你孙子之前市里就传这所驾校是某位高官
罩的,现在看来那些消息都只是门内泄出的一点点黑。
车载收音机突然滋啦作响,交通台女主播的声音断断续续刺进来:......本市驾校性骚扰投诉量同比上升......我盯着仪表盘缝隙里的瓜子壳,眼神呆滞,想起上周三他曾给那穿吊带的姑娘调整座椅时,小拇指曾在她大腿内侧停留了整整三个红绿灯周期,本以为他们关系不一般,现在一下全想明白了。
他猛吸一口烟,把烟扔出窗外,笑起来,露出被烟渍染黄的犬齿,保温杯沿上的水珠滴在我驾考手册的封皮上,科三考场那条路,夜里路灯坏了三盏,你知道怎么做,想清楚下次就继续来练车,不然也不用来了,你走吧我离开坐起来,打开车门,往外跑去,天很热,但我却手脚发冷。
我攥着被枸杞水洇湿的驾考手册冲进地铁站时,安检仪正发出刺耳的蜂鸣。防晒喷雾铝罐在挎包里硌着肋骨,每走一步都像教练的教鞭在戳弄脊椎。手机在掌心震动,陌生号码发来车库定位,附着一张科三模拟考评分表——我的直角转弯被红笔圈了三个同心圆。
手机传来电话是闺蜜小满的我去了,林夏,你赶快呀,我都等你半个小时了,还没练完吗小满约我下午逛街,我现在也需要一个人陪陪我马上到了,小满。
林夏!奶茶店的玻璃门撞出清脆风铃,闺蜜小满举着两杯杨枝甘露朝我挥手。冷气裹挟着芒果香扑来,我盯着她指甲上新贴的水钻,突然想起教练小拇指那枚磨光的铜戒,戒面内侧沾着不知哪个学员的粉底。
吸管戳破塑料封膜时发出啵的轻响,小满突然压低声音:你教练是不是姓张她手机屏幕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