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涟漪:状元郎该娶公主。
接下来几日,胡溪每日帮她修补漏雨的屋顶,劈柴挑水。
楚皋公主的婚书在包袱里,他却总想起那时雨夜,她递来姜汤时垂落的发丝。
后山的野莓又熟了,胡溪摘了一篓,却发现沈穆在绣嫁衣。
给王家姑娘绣的。她头也不抬,银针在指尖翻飞,人家下月出阁。
胡溪攥着野莓,汁液染红了掌心:我让人在京城寻了大夫……
胡公子。沈穆终于抬头,你看这雨,下得再大,也有停的时候。
婚期渐近,随行的人来催了三次。
临走那日,胡溪将一袋银子放在桌上:找个好大夫。
沈穆没碰那银子,只递给他个油纸包:路上吃的。
打开是麦饼,中间夹着晒干的野莓,和当年一模一样。
轿辇启动时,胡溪从袖中掏出银簪别在她发间:等我。
沈穆望着远去的红绸,雨水混着泪水滑进嘴里,咸得发苦。
回京城的路上,楚皋公主的画像被雨水洇湿。胡溪望着窗外烟雨,想起沈穆说过的话——雨再大,也有停的时候。
可他心里的雨,怕是要下一辈子了。
深夜宿在客栈,胡溪摊开婚书,钦此二字刺得眼睛生疼。他摸出贴身收藏的野莓干,轻轻放在婚书之上。
回京城之后,满城皆知状元郎大病一场,高热三日不退。
楚皋公主亲自到状元府探病,见他攥着个褪色的银簪,嘴里喃喃喊着沈姑娘。
这是哪家的姑娘公主笑着问。
胡溪望着窗外的雨,答非所问:公主可知,有一种雨,落在心里,是永远不会停的。
胡溪在洞房外站了足足两个时辰,才被管家劝着掀开公主的盖头。
三日后,沈穆被悄无声息抬进侧院。
粗使丫鬟递来件洗得发白的襦裙:这是夫人赏你的。
铜镜里,银簪换成了鎏金步摇,可眉梢眼底的霜雪化不开。
晨起请安时,楚皋公主斜倚在贵妃榻上,指尖把玩着翡翠护甲:听说沈妹妹擅女红
话音未落,绣绷和丝线已砸在脚边。
三日内绣出百鸟朝凤,赏你。公主笑着抿茶,茶水映出沈穆发白的脸。
胡溪深夜摸到侧院,见她就着油灯绣到指尖渗血。
别做了。他要夺绣绷,却被沈穆躲开。
状元夫人的赏,我不敢不受。她声音冷得像冰。
第二日,公主嫌绣样不够鲜亮,命人将绣品浸进墨缸。
沈穆跪在青砖地上,膝盖被硌得生疼:是妾身手艺不精。
胡溪冲进院子时,正撞见公主将热茶泼在沈穆身上。
胡闹!他护住沈穆,衣袍上洇开大片水渍。
楚皋公主冷笑:状元郎心疼了不过是个寡妇。
这话刺得沈穆浑身发抖,她挣开胡溪的手:妾身告退。
夜里,胡溪送来烫伤药,却见沈穆正在拆嫁衣上的金线。
留着换钱。她说,侧院的米缸见底了。
公主开始克扣沈穆份例,连炭火都减半。
胡溪送来的绸缎首饰,转眼就被府里嬷嬷收走。
沈穆在井边浣衣,手指冻得发紫。
胡溪撞见时,扯下披风裹住她:和我回房。
不合规矩。沈穆推开他,公主该生气了。
这话像根刺扎进胡溪心里,他想起大婚当夜,公主笑着说:状元郎若想要美妾,本宫成全你。
那时他以为公主大度,如今才知字字藏刀。
开春时,沈穆咳血的次数越来越多。
胡溪请来的大夫开了药方,却被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