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黑色轿车缓缓在江疏临面前停下,雨刷器规律地摆动,扫开玻璃上的雨水,露出车内隐约的轮廓。江疏临浑身湿透地瘫坐在地上,狼狈地用手背胡乱抹了把脸,睫毛上挂着的雨珠簌簌落下,滴在他单薄的牛仔外套上,晕开深色的水痕。满心都是绝望与无助,他甚至没有力气起身,只是茫然地望着那辆轿车,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停下,是命运的善意,还是另一场捉弄。
车窗缓缓降下,暖黄的车内灯光倾泻而出,照亮了驾驶座上的人。男人眉眼清冷,眼尾微微上挑,浓密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像是精心描绘的水墨画。黑色大衣衬得他气质疏离,仿佛与这喧嚣的尘世格格不入,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人物。他的鼻梁高挺如刀削,薄唇紧抿,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嘴角微微向下的弧度,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然而,在看到江疏临的瞬间,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眸子微微一缩,漆黑的瞳孔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眉头也微微皱起,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他意外的景象:上车。
江疏临愣了愣,雨水顺着发梢不断滴落,浸湿了他的衣领,顺着脖颈滑进衣服里,带来一阵寒意。他本能地想要拒绝,在这现实的社会里,一个陌生人的好意,总让人觉得充满了未知与不安。新闻里那些关于陌生人陷阱的报道在脑海中闪过,警惕心瞬间升起。不用了,谢谢。
他声音沙哑,带着几分戒备,试图撑起身子自己离开,却因膝盖的伤口而疼得脸色发白,又跌坐回原地。
可又是一阵冷风卷着雨丝扑来,冻得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这场雨抽走了。男人静静地看着他,车内暖光勾勒出他侧脸冷峻的轮廓,却让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柔和:你膝盖在流血,别逞强。
这句话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却又隐隐透露出一丝关切。江疏临咬咬牙,最终抱着吉他钻进后座。
车门关闭的瞬间,外界的风雨被隔绝在外。车内暖气扑面而来,江疏临贪婪地感受着这份温暖,身体却仍止不住地微微颤抖。他这才看清男人手腕上戴着的银质腕表,表盘上精致的纹路在暖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与男人身上的气质相得益彰。男人专注地看着前方,修长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透着一种优雅的力量感。男人的侧脸线条流畅而硬朗,下巴处泛着淡淡的胡茬,为他清冷的气质增添了一丝烟火气。
去医院
男人发动车子,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像是大提琴奏出的音符,在车内缓缓流淌,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沉稳。他的目光在后视镜里扫过江疏临狼狈的模样,看到他膝盖处渗出的血迹,眼神中闪过一丝关切。
不用。
江疏临低头擦拭脸上的雨水,发丝黏在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落魄。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沙哑,还有未从绝望中缓过来的疲惫,麻烦送我到梧桐街。
他报出自己租的地下室地址,那是个潮湿阴暗的小空间,墙壁上时常会渗出细密的水珠,霉味总是挥之不去。可那是他在这座城市里唯一的栖身之所,承载着他所有的梦想与孤独。
男人微微皱眉,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了两下,似乎在思索什么:伤口不处理会感染,医院离这不远。
他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辩驳的意味。
江疏临抱紧怀里的吉他,摇摇头:真不用,我自己回去处理就行。
他不想欠陌生人太多,也不想在这狼狈的时候,暴露自己更多的脆弱。吉他裂开的琴头硌着他的胸口,那钻心的疼,反而让他觉得踏实。
男人沉默了片刻,车内只有车轮碾过积水的沙沙声。过了一会儿,他轻声开口:你抱着的吉他……
很贵吧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江疏临一愣,他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