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盯着陶片上模糊的“福”字,额角青筋直跳:“你。。。。。。”
“县学的捐银账册,我已誊抄三份。”苏蘅从怀里掏出底本,故意让“十车松油”的记录页露在外面,“赵铁昨日去了州府,张典吏此刻正在库房对旧档。
刘老爷说,是现在说清楚,还是等州府的人来?“
花厅的廊下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
刘大福的妾室捧着的食盒摔在地上,里面滚出半块焦黑的田契,“何”字的半边还清晰可见。
苏蘅弯腰捡起田契时,袖中铜哨轻轻撞在陶片上。
她望着刘大福煞白的脸,突然笑了:“刘老爷可知,大靖律例里,烧毁田契是要挨八十杖的?”
暮色漫进花厅时,苏蘅走出刘府大门。
晚风掀起她的官帽,那缕碎发在夕阳里晃了晃。
她回头,正看见刘大福站在门廊下,盯着她发间的碎发,眼神像淬了毒的针。
街角的茶棚里,张文的青瓷茶盏闪了闪。
他朝她微微点头,袖中露出半卷新抄的账册,那是刘府这三年所有见不得光的银钱往来。
苏蘅摸了摸喉间的喉糖,甜味在舌尖漫开。
明日县太爷要升堂审里正争田案,她的底本该夹在哪个案卷里?
她望着天边渐起的暮色,突然听见远处传来打更声:“天干物燥,”
“小心火烛,”
更夫的尾音被风卷向县衙方向。
苏蘅脚步一顿,看见值房的窗纸透出一点火光,那是她临走前特意熄灭的烛台。
值房窗纸上那点火光刺得苏蘅瞳孔骤缩。
她提起官袍下摆狂奔时,腰间铜哨撞得胯骨生疼,这火起得蹊跷,昨日她分明亲手掐灭了烛芯,炭盆也封得严实。
“张兄!”她撞开值房木门的刹那,焦糊味裹着浓烟涌出来。
张文正举着铜盆泼水,青布外袍沾着黑灰,发梢滴下的水在青砖上洇出深褐的痕:“后窗被撬了!
我听见动静从茶棚往回跑,就见这火从案几底下窜起来。“
苏蘅扑向炭盆旁的檀木柜。
锁头被利刃劈成两半,里面整整齐齐码着的刘府账册不翼而飞。
她膝盖一软跪在地上,却在柜底摸到半片烧剩的纸角,是她昨日誊抄的捐学银明细,墨色未干的“十车松油”四个字还留着半道笔锋。
“别急。”张文蹲下来,沾着黑灰的手拍了拍她肩膀,“我抄了三份,一份在县学先生那里,一份在赵铁的货担夹层,还有一份。。。。。。”他指了指自己心口,“在我这儿。”
苏蘅仰头时,看见张文眼尾的汗混着烟灰,像道深褐的疤。
她突然笑了,喉间的喉糖甜得发苦:“刘老爷这把火烧得急了,倒像是怕咱们明日升堂似的。”
第二日辰时三刻,县太爷的惊堂木拍得堂柱嗡嗡响。
苏蘅站在堂下,官靴尖碾着青砖缝里的青苔,今日审的是里正争田案,可她在昨夜就把刘大福的田契旧档夹在了最上面那摞案卷里。
“苏典吏,把地契呈上来。”县太爷的声音带着晨雾般的惺忪。
苏蘅应了声,却故意翻到刘府捐学银那页:“回大人,这宗争田案的地契存根,倒让小吏想起件蹊跷事,三年前何家小子来誊抄田契时,曾说要存两份,一份瓦罐,一份。。。。。。”她抬眼看向堂下,刘大福正摇着新换的湘妃竹扇,扇骨上的翡翠坠子闪得人眼花。
“苏典吏莫要东拉西扯!”刘大福的声音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升堂审案岂容你胡搅?”
“胡搅的是谁?”苏蘅突然提高声线,喉糖的甜混着昨夜烟火气在舌尖炸开,“三年前何家田契,一份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