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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契纠纷案”“二十三年河工银贪墨案”。。。。。。翻到最底下那本《漕运盐引备查录》时,纸页发出脆响,她突然顿住,父亲在扉页写着:“陈叔若问,可持此册相认。”

    陈叔是父亲酒桌上提过的老友,早年在漕运司当书吏,后来因眼疾告老还乡,住在城南竹篾巷。

    苏蘅记得父亲说过,那人生得一双“文书眼”,能从半块火漆里看出文书真假。

    她捏着那本旧册,心跳快得撞着肋骨,或许陈叔能帮她辨出漕运司存档的真伪。

    第二日卯时,苏蘅换了身青布衫,将旧册揣在怀里,往城南去。

    竹篾巷的青石板被晨露浸得发亮,她在第三户门前停住,门楣上“积墨斋”的木牌已经褪成灰白色。

    叩门声刚落,门内传来拐杖点地的声响:“谁啊?”

    “陈叔,我是苏记书吏家的阿蘅。”苏蘅提高声音,“父亲走前让我带《漕运盐引备查录》来见您。”

    门“吱呀”开了条缝,露出半张布满皱纹的脸,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是阿蘅?快进来!”陈叔的手搭在她胳膊上,力道比想象中沉,“你父亲走那年,我去吊唁,你才到我胸口高。。。。。。”

    堂屋正中摆着张酸枝木案,案上堆着半尺高的旧文书,墨迹深浅不一。

    陈叔摸黑倒了盏茶,茶水泼在案上,湿了半页《漕运船只登记册》。

    苏蘅眼尖,瞥见那页上的船号正是“顺安号”,和她昨夜在县衙看到的调度表一模一样。

    “阿蘅,你拿那本册子来,是为了漕运的事吧?”陈叔突然说,枯瘦的手指敲了敲案上的登记册,“你父亲走前半年,总说漕运司的文书越来越不对味,墨色新得反常,纸纹像刚从南纸局出来的。后来我才知道,有人买通了档房管事,每年换一批假文书。”

    苏蘅的呼吸一滞:“是换盐引分配和船只调度?”

    “不止。”陈叔从袖中摸出块火漆,云纹边缘有些毛糙,“这是上个月我替人辨文书时得的,和漕运司的官用火漆比,云脚少了一道。你父亲说过,手底下的账能改,火漆章改不了,除非。。。。。。”

    “除非有造办处的人帮忙。”苏蘅接口,想起周主薄表兄是州府司户参军,而司户正好管着官印火漆。

    陈叔笑了,皱纹里浸着苍凉:“你父亲没白教你。我还听说,这两年税银亏空的县,都有个能接触双重文牒的典吏,既管着县衙的账,又能通到州府的档。”他突然攥住苏蘅的手腕,“阿蘅,你查的那个人,背后有州府的人撑着,当心。。。。。。”

    “我知道。”苏蘅反握住老人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老茧传过来,“但再深的水,总得有人搅浑了,才能看见底。”

    离开积墨斋时,晨雾刚散,苏蘅把旧册和火漆贴身收好。

    她望着青石板路上自己的影子,忽然听见街角传来马蹄声,三匹快马从巷口窜过,马上人穿着皂色公服,腰间挂着州府的铜牌。

    她顿住脚步,目送他们往县衙方向去,后颈的凉意又爬了上来。

    “周主薄的表兄,终于坐不住了。”她低声说,加快了脚步。

    袖中旧册的边角抵着心口,像块烧红的炭,该去见王大人了,带着陈叔给的火漆,带着漕运司的假文书,带着所有见不得光的秘密。

    县衙的影壁已经在望,朱漆大门上的铜钉闪着冷光。

    苏蘅摸了摸鬓角的银簪,那是母亲留下的,此刻正随着她的脚步轻轻晃动。

    她知道,门后等着的或许是更激烈的交锋,但那些藏在纸页里的真相,终究要见天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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