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发红,却跪得极稳:奴知身份不清,惹来非议。愿即刻离社,免姑娘为难。
沈韶光看她一眼。
你在我这儿,是良籍、有技艺、有律书证的绣女。
我只问你一句:你可曾偷、骗、伤人
未曾。
可曾借社谋事
未曾。
沈韶光点头。
那你回女艺房,按原工养。谁敢驱你,先问我答不答应。
此话一出,底下轻微哗然。
她站起身,声音平静如水,却带着冷意:
我设昭光,不为争朝堂,只为给你们一口饭吃、一处可活。
但若世人觉得连口饭也得挑门第分出身,那我,沈韶光,先不答应。
她从来不过界,但这一次,她主动下场——为的不是一个霍氏,而是她千百个姐妹未来的身份。
京中,皇城御书房。
沈如晏披着宫衣坐在案边,正在阅折。
一封加急密信由东宫送来,内容是:
顾清越不肯驱逐昭光社‘贵女’,曰制度不能因门第废人。
沈如晏看完,只淡淡一笑。
贴身嬷嬷道:娘娘,此事太子若知,怕是要起疑。
不会。沈如晏轻声道,他若真疑顾清越,早就下旨拔了他的位置。
他没动,是因为顾清越懂分寸。
她顿了顿,眸光落向窗外,月色清寒如洗。
这局棋,已经走到最后几步了。
顾清越守正,沈韶光走心,太子掌局。三方不交锋,却都在对峙。
谁先动,谁就失了先机。
嬷嬷低声问:那娘娘……打算做什么
沈如晏笑意极轻,却说了八个字:
不动如山,坐看风起。
暮春惊雷夜,雨未至,雷先响。
昭光社分社传出一桩惨事:一名年仅十五的女学员上吊自尽,遗书残字潦草,只留一句:
我不愿再回家。
世家贵族圈第一时间散播谣言:
此女为忠仁伯府庶出,入社三月后口出大逆之言,拒不回门。
乃是女社怂恿鼓动,离经叛道。
如今自尽,正是因其被女社蛊惑,毁了教养、毁了名节。
一天之内,整个南地震动。
女社毁女迅速登上舆论顶端,接连几州发文弹劾,矛头直指——沈韶光、昭光社、顾清越。
昭州太守衙门,紧急议会。
顾清越站在中厅,手执案卷,目光如刀。
礼部副使已将折子传回京城,内阁四名清流大臣联名表示:
若顾清越不止女社之乱,恐生变数。
知州欲言又止:顾大人……太子已在途中。他若问,您如何应答
顾清越缓缓抬头:我无罪可认。
女社未教乱法,未驱抗命。一个姑娘死了,该问罪的是逼她回去的家族,不是让她活下去的社。
他声音不高,却压住一室。
沈韶光穿过雨夜,亲自入后院探看。
少女的尸体已被接走,只剩她枕下那封被撕毁的书信——残页上一句话清晰刺眼:
社主说过,我们可以活,但我已经太晚。
她站在堂前,衣襟半湿,缓缓坐下,一字不落地读完那纸遗书的残稿。
姑娘,是不是我们错了
沈韶光没有抬头。
她只是冷冷道一句:我们不是神,只是让她们多一个选择。
她抬头看天:是她生得太晚,不是我们给得太早。
三日后,太子入昭州,召集公开问责议。
场上云集三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