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玉娘躲在人群里,看见金贵身着礼服,手持束脩,向孔子像行大礼。忽然,他转身面对围观百姓,声音清朗如钟:今日,金贵有一事相求!
人群哗然。赵员外夫妇交换眼色,赵夫人手中的帕子已被攥得皱巴巴。金贵深吸一口气,单膝跪地,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然:恳请陈府玉娘小姐,允我聘为妻室!
议论声如潮水般涌来。荒唐!差十六岁呢!听说那陈小姐克夫,早年还跟鬼缠身……玉娘攥紧袖口,指甲掐进掌心,却见金贵抬头望来,目光穿过人群,牢牢锁住她的眼睛,像极了方墨当年在月光下看她的模样。
金贵!你疯了!赵员外冲上台阶,藤条劈头盖脸打下来,陈家女是不祥之人,你忘了你小时候总说梦见女鬼
金贵不躲不闪,任由藤条抽在肩头:我没疯!她是我的命定之人!他扯开衣领,露出左腕的朱砂胎记,你们看!这胎记形状如琴,是她前世为我缝补琴弦时落下的!
人群倒吸冷气。玉娘想起方墨掌心的疤痕,想起金贵五岁时摸着胎记说这里疼过,泪水忽然模糊了视线。陈氏不知何时挤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微微发颤:玉娘,你真要走这一步
娘,玉娘望着金贵被抽红的脖颈,想起他十三岁时说我等的模样,五百年前,月仙没能等方墨归来;五百年后,我不想再错过。
陈氏叹息,从袖中摸出那支白玉簪——那是她昨夜从玉娘妆奁里偷出来的,簪尾月字与金贵的方字玉佩合在一起,恰如并蒂牡丹。你父亲临终前,曾托我将簪子还给方家……她声音哽咽,原来一切都是天意。
这时,金贵已跪了三个时辰。赵员外累得气喘吁吁,见儿子仍不肯起身,一怒之下夺过随从的弓箭,对准金贵:你若再执迷不悟,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弓弦拉开的瞬间,玉娘不知哪来的勇气,冲出人群挡在金贵身前。箭头擦着她鬓角飞过,削断几缕发丝,落在地上的红帖上,宛如一朵滴血的牡丹。
爹!金贵抱住她,眼中既有惊恐又有欣喜,你终于肯见我了。
玉娘望着赵员外铁青的脸,又看看周围震惊的百姓,忽然摘下白玉簪,高高举起:各位乡亲,我与金贵乃前世姻缘,这玉佩与簪子便是信物!若有违天意,愿受天谴!
话音未落,天空忽然响起闷雷。人群惊呼着四散,唯有金贵握紧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像极了方墨转世前的最后一吻。玉娘抬头,见乌云中隐约有古松的影子,想起方墨说过爱能破局,忽然轻笑出声——原来真正的天意,从来不是顺风顺水,而是即便千夫所指,仍有一人与你并肩。
娘,金贵转头望向赵夫人,当年您生我时,梦见西山古松开花,那是方墨骸骨移葬的日子。他用五世轮回换与她相守,这样的缘分,难道不该成全
赵夫人望着儿子眼中的执着,又看看玉娘手中的玉佩,忽然想起金贵周岁时抓周的场景——他推开金元宝,独独攥住白玉簪,那时她便该知道,这孩子的心,从来不属于金银富贵。
罢了,她擦去泪水,走向陈氏,孩子们的缘分,就让他们自己做主吧。
赵员外手中的弓箭当啷落地,盯着玉娘的簪子,忽然想起二十年前陈家大火那晚,他曾在乱兵中拾到半块碎玉——原来一切因果,早已在暗中织就。
是夜,玉娘在葡萄架下等来了金贵。他肩头还留着藤条的血痕,却笑得像得了糖的孩子:他们答应了,明日就请媒婆上门。
疼吗玉娘轻轻触碰他的伤口,闻到熟悉的松木香——那是赵府的梅花酒里掺了西山松子。
金贵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比起你等我的十六年,这点疼算什么他从怀里掏出个小锦盒,里面是支镶着碎玉的金步摇,用我第一次打猎卖的钱买的,喜欢吗
玉娘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