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洛大人,该上路了。监斩官掀起轿帘。
他记得三月前在汀州府衙,知府大人是如何将伪造的账本摔在他面前。
刑场外忽起喧哗,洛砚铭不必回头便知是汀州百姓。
雪粒子扑在脸上像盐粒,他却想起去年春汛时,自己站在溃堤处指挥抢修,那些往他怀里塞熟鸡蛋的粗糙手掌。
午时三刻已到。监斩官的声音被风卷着抛向半空。
洛砚铭仰头望向灰蒙蒙的天,劳驾。
他转向执刑的壮汉,指了指自己散乱的发髻。
当粗粝的手指碰到他束发木簪时,那支磨得发亮的酸枣木簪子上,刻着明镜高悬四个小字。
雪下得更密了,
青石板上的血污结了层暗红的冰晶。
陈伯看着面如死灰的我无奈地叹道:小姐,您又是何苦回来这伤心地呢。
老奴求您哭出些声来吧,别憋坏了。
爹——娘——!喉咙里迸出的哭喊声惊飞了岔枝上的乌鸦,
撕心裂肺的痛感席卷全身。
不知过了多久,哭声渐渐停歇,只余下粗重的喘息。
我站起身来,陈伯连忙上前搀扶。
我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可以,
我每一步都走得异常沉重,但却又异常坚定。
我回到了那个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家,如今却只剩下满目的荒凉与破败。
我发誓要揭开所有的真相,
我要让他们为我父母亲偿命。
11.
夜里,我前去拜访父亲曾经信任的部下,原汀州录事参军,现汀州提刑官,胡以礼。
他见到我先是面上一惊,后镇定心神后赶忙嘘寒问暖。
与他在一起处的还有一位手持竹骨折扇的温润男子,可侧腰间别着的软鞭和淡漠的神情却与他周身气质格格不入。
我从他口中得知原来真正陷害父亲,
拿到父亲私印,在税银上动手脚的是他曾经一手提拔的人。
原汀州推官,褚明义。
而如今他已畏罪自杀,罪名是私吞税银。
胡以礼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眼神中交织着各种复杂的情感,
似乎有话要说,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离开胡府后,刚踏入小巷,一股淡淡的木质香味隐隐传来。
我急忙捂住口鼻,迅速撤离。
可还是吸入了少量的迷烟,一时间脚下发软,
我摸着腰间的短刀,随时准备出鞘。
渐渐远离了迷烟区,我迅速用刀划破了手掌,支撑着意志。
一记冷箭咻的与我擦肩而过,我迅速低下身,紧贴墙面。
为了不暴露,我小心翼翼地挪动着。
眼前的事物愈发变得混沌,
又一记冷箭前来索命。
模糊间,一截软鞭疾驰而来,箭矢刹那间断裂开来。
之后,我便不省人事,
我是在一阵药香中睁开眼,
而后开始打量这个陌生的地方。
我起身找寻药香的位置,忽听长廊下一阵脚步声越发逼近。
映入眼帘的是一道颀长的身影,似是有些眼熟,
男人腰间还是别着软鞭。
醒了他缓缓走近,手中把玩着那截断箭,目光深邃而复杂。
我警惕地盯着他,心中暗自揣测他的身份与来意。
他轻轻一笑,昨日我们见过,姑娘忘了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是你救了我你是何人
自当是有缘人。
什么狗屁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