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顿了顿,家人。现在什么情况
医生推了推眼镜:高热惊厥,已经用了退烧药。需要留院观察,排除脑炎可能。你是孩子父亲
我是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对,现在需要我做什么
接下来的两小时像一场模糊的梦。我抱着乐乐做CT检查,在他哭闹时轻声安慰,配合护士抽血。当针头扎进他细小的胳膊时,乐乐在半昏迷中喊了一声妈妈,我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凌晨四点,乐乐终于被安排进病房挂水。我坐在病床边的硬椅子上,用湿毛巾轻轻擦拭他滚烫的额头。护士每半小时来测一次体温,我在手机备忘录里详细记录着数字变化。
五点半,乐乐的体温终于降到38度以下。我长舒一口气,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走廊上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苏婷气喘吁吁的声音:
乐乐怎么样了
我睁开眼,看到苏婷站在门口,头发凌乱,妆容全花,眼睛红肿得像个桃子。她穿着皱巴巴的西装套裙,脚上的高跟鞋有一只后跟已经歪了,显然是一路狂奔过来的。
烧退了。我站起来,声音因为疲惫而沙哑,医生说不是脑炎,是急性扁桃体炎引起的。
苏婷扑到床前,颤抖的手指轻抚乐乐的脸颊。确认孩子呼吸平稳后,她突然转身抱住了我。
谢谢你...她的脸埋在我肩头,泪水迅速浸透了我的衬衫,真的谢谢你...
我僵在原地,双手悬在半空,最终轻轻落在她背上。苏婷的身体在我怀中微微发抖,洗发水的淡香混合着机场的冷冽气息钻入我的鼻腔。这一刻,我多想时间就此停止。
我买了粥。我轻声说,指了指床头柜上的保温盒,等乐乐醒了可以吃。医生说要补充水分。
苏婷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我:你一夜没睡
我耸耸肩,指了指病床边小桌上密密麻麻的体温记录:还好,不算太困。
她的目光扫过那些小纸条,嘴唇颤抖起来。就在我以为她要说什么的时候,医院广播突然响起:请急诊科张医生速到3号诊室...
魔咒被打破了。苏婷退后一步,迅速擦干眼泪:你应该回去休息了。
我可以留下。
不用了,她摇摇头,我已经请了假。你还有工作不是吗
确实,今天中午我有一个不能推迟的客户会议。我看了看表,又看了看熟睡中的乐乐:那我晚点再来。有事随时打电话。
离开前,我回头看了一眼。苏婷坐在我刚刚坐过的椅子上,握着乐乐的小手,晨光透过窗帘照在她疲惫却依然美丽的侧脸上。一种强烈的保护欲在我胸口膨胀,几乎要冲破肋骨。
回家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我给苏婷发了条微信询问乐乐的情况。回复很快来了:
体温37.8,睡着了。医生说再观察一天就可以出院。
我放下心来,强迫自己集中精力准备会议材料。中午的提案进行得出奇顺利,客户当场拍板通过了设计方案。会议结束后,我立刻打车返回医院。
推开病房门,看到的景象让我脚步一顿——苏婷的对面坐着一个陌生男人,正俯身查看乐乐的病历。男人约莫三十五岁左右,身材高大,穿着考究的深色西装,但眉宇间有种令人不舒服的戾气。
血象结果出来了,就是普通感染。男人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我认识这里的副院长,可以安排单人病房。
苏婷的背挺得笔直:不用了,张伟。医生说乐乐明天就能出院。
张伟。这个名字像一块冰滑进我的衣领。苏婷的前夫。
我故意加重脚步走进去。苏婷抬头看到我,眼睛一亮:周岩!
张伟转过身,上下打量着我,眼神像在评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