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书店时，阳光正好照在书签上，那句话闪烁着微光。

    我把书签夹进了宋老师送我的《平凡的世界》里。

    回家路上，我绕道去了高中。

    暑假的校园空荡荡的，只有几个工人在修剪草坪。

    青草被割断的清香弥漫在空气中，我站在高三（7）班的教室外，透过玻璃窗看向林晚照的座位。

    阳光斜斜地照在那个位置上，桌面上有人用铅笔写了小小的字，我看不清内容。

    教室门锁着，我进不去，也不想进去。

    有些记忆适合保持距离，就像博物馆里的展品，隔着玻璃才能保存得更久。

    陈醒

    我转身，看到宋老师抱着一摞资料站在走廊尽头。

    他比上学期更瘦了，白衬衫显得空荡荡的。

    来看成绩他走近，额头上沁着汗珠。

    不是，就是......来看看。我接过他手里的一半资料，您暑假还上班

    高三老师哪有真正的假期。他笑着摇头，领我走向办公室，复读

    嗯。

    办公室里的电扇摇头晃脑，吹起桌上的试卷。

    宋老师从抽屉里拿出一瓶橘子汽水递给我：冰镇的，喝吧。

    汽水冒着气泡，甜中带苦。我看着墙上贴的高考光荣榜，去年的状元已经变成了褪色的记忆。

    宋老师，我突然问，您教了这么多年书，最骄傲的学生是谁

    他推了推眼镜，目光越过我看向远处：98届有个学生，先天听力障碍，靠读唇语听课，考上了重点大学。现在在特殊教育学校当老师。

    不是分数最高的那个

    分数会褪色，他轻轻敲了敲太阳穴，但有些东西会永远亮着。

    我们沉默地喝完了汽水。

    临走时，宋老师送我到校门口，突然说：林晚照同学的事，我很遗憾。

    我握紧自行车把手，指节发白：她是个好学生。

    不只是好学生。宋老师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整理遗物时发现的，教务处转交给我，我觉得应该给你。

    信封上是林晚照工整的字迹：致宋老师，请转交陈醒。

    7

    我没有立即打开那封信。

    骑车回家的路上，我把信封夹在《平凡的世界》里，感受着它在胸前轻微的重量，就像林晚照还活着，在我心跳旁边轻轻呼吸。

    回到家，我锁上房门，坐在书桌前，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

    里面是一张照片和一页信纸。

    照片上是那棵樱花树，树下站着模糊的我的背影，显然是被偷拍的。

    照片背面写着日期：2003年4月2日。

    信纸上写道：

    亲爱的陈醒：

    当你读到这封信时，樱花应该已经谢了。但我想告诉你，樱花凋落时最美——花瓣像雪一样飘落，仿佛在告别前跳最后一支舞。

    我知道你会回学校看看，就像我知道你会选择当老师一样。前世那次同学聚会，你喝醉了，说最大的遗憾是没读师范。这次别错过了。

    不要为没能改变什么而自责。你给我的比改变更重要——每天放学后假装不经意的陪伴，下雨天故意倾斜的雨伞，我请假时你张望的眼神......这些瞬间让注定走向终点的生命有了温度。

    对了，橙子我托付给邻居阿姨了。如果你偶尔想我，可以去看看它。它记得你的味道。

    晚照

    信纸上有几处水渍晕开的痕迹，不知是她的泪还是我的。

    我把信和照片放进抽屉最深处，那里还藏着她给我的其他小纸条——今天别跟着我了，我和女生们一起走，抽屉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