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攥着玉牌冲进雪夜,发簪散了,碎发沾在冻红的耳垂上。
她的房间在西厢房,窗纸漏着光。
她推门时,案头的旧宫灯突然晃了晃,灯影里,半块玉牌的纹路正映在墙上,像道没愈合的伤疤。
5
冰山一角
苏婉昭撞开房门时,发间银簪叮地掉在地上。
她反手闩门,指甲掐进掌心——顾清欢说的参汤印信还在耳边炸响,怀里半块玉牌硌得生疼。
烛火被风掀得乱晃。
她扯下玉牌凑到灯前,纹路像条扭曲的蛇——和父亲出事那晚,屏风后听见的青云密信走漏里的残玉,分毫不差。
一夜没合眼。
她数着房梁上的蛛网,数到第三十七根时,窗纸泛了鱼肚白。
裴子弼的书房飘着新磨的墨香。
他正批军报,抬头见她,笔锋一顿:这么早
苏婉昭把玉牌拍在案上,指尖还在抖:顾清欢要对你动手。密室里翻出的玉牌,和青云有关。
裴子弼的指节捏得发白。
他抓起玉牌对光看,突然攥住她手腕:昨晚躲书箱里,可撞着哪儿了
她摇头。
他松了手,从袖中摸出帕子擦她冻红的指尖:张伯去查青云旧底了。你且信我。
节度使。张伯掀帘进来,目光扫过玉牌,陈墨说西市老贾头见过这种纹路,当年军粮案……
先查顾清欢的参汤。裴子弼打断他,再去吏部调青云的旧档。
张伯应了声,转身时看了苏婉昭一眼——那眼神像在看当年躲在屏风后发抖的小女娃。
下午,书房的檀木椅被撞得吱呀响。
裴子琛攥着半卷发黄的纸冲进来,发带散了半条:哥!苏修撰的案子,你早知道是裴家的人动的手
裴子弼放下笔,声音沉得像压了块铁:坐下说。
坐下裴子琛冷笑,纸页在掌心攥出褶皱,当年他写《河朔志》戳穿贪墨,是咱们裴府的人买通史官改了卷宗!你瞒了我七年!
裴子弼沉默片刻:你若知道,早被卷进雪堆里。
雪堆裴子琛后退两步,眼眶红得滴血,你护着阿昭,护着我,可谁来护真相他转身冲出门,门帘重重甩在苏婉昭脚边。
裴子弼揉了揉眉心,抬头时见苏婉昭缩在书架后,眼里全是慌:他从前最信我。
她走过去,碰了碰他手背:他只是急了。
他反手握住她手,掌心烫得惊人:等张伯的消息,我带你去看当年的案发现场。
窗外飘起细雪。
张伯的马车正驶出府门,车帘被风掀起一角——里面躺着半块玉牌,和苏婉昭怀里的那半,能严丝合缝拼成完整的青云二字。
6
真相渐近
三日后寅时三刻,张伯的马车碾着积雪冲进府门。
苏婉昭正蹲在廊下补抄军报,听见马蹄声猛地抬头——老管家怀里揣着个油布包,发梢结着冰碴子,鞋跟沾着西市的泥。
大人,青云的根儿挖着了。张伯把油布包往案上一摊,露出半本霉烂的账册,西市老贾头翻出二十年前的押契,这组织明面上是商队,暗里替李相国运黑粮。
当年苏修撰写《河朔志》戳破的贪墨,正是李相国的私藏。
裴子弼正在批军报的手顿住,笔尖在宣纸上洇开个墨团。
他抓起账册翻两页,指节捏得发白:当年改苏修撰卷宗的史官,也是李相国的人
是。张伯喉结动了动,老贾头说,那史官被沉了护城河,尸体捞起来时,手里攥着半块青云玉牌。
苏婉昭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摸出怀里的半块玉牌,和账册里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