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爸妈说了,复读太累了,还不一定有结果。我认识人,联系了个正规厂子,有编制,管吃管住,学好了还能当文员,工资比一般大学生还高呢。
她话说得体面,像是在给我安排人生,爸妈连连点头。
人家许倩是好心,帮你一把,你也别摆个死样子。妈妈说完这句,转头去厨房煮粥了。
我没说话,只觉得整间屋子都在往我脸上砸。没人问我愿不愿意,没人关心我是不是已经在喘不过气来。
那天晚上,我拿着手机发了条朋友圈:也许躺平,才是最省力的活法。
三分钟后,许倩给我打电话。
明天中午一点的车,记得准备好行李,我让人来接你。
我说:好,姐。
她笑了:乖。
我在重生前死得不明不白,但我记得,那厂子第一天就收走了我手机,第二天就没收了我身份证,宿舍是铁皮搭的,男女混住,夏天热得能把人蒸熟,厕所连个门都没有,洗澡只能用脸盆冲。
我做的是染料组。每天十几个小时不戴手套,胶水染料渗进皮肤,起疹、化脓、发烧,没人管。
主管说:这点小病还想请假当我傻吗
我试着逃跑,结果被拖进无监控区。
那是个没人敢靠近的地方,灯是红色的,像个长明灯。我被人用电棍电了两天,后来又被绑着灌药,嘴巴被撬开,连哭都哭不出声音。
他们说:我们不是逼你,只是让你懂规矩。
我终于明白,在那个地方,不听话,就是要命。
现在我活了。
回到那天,回到许倩打电话那一晚。
我低头看着那通电话,手机屏幕上的光照在我手指上。
我听见自己接起电话,轻轻地说了一句:好啊,姐,你真是我救命恩人。
我笑着说的,语气甜得发腻。
她听不出来我在笑什么。
她不知道,这一次,是我给她铺的坟。
2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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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无所有的我,拿命钓鱼
我是在凌晨五点联系林哲的。
那时候天还没亮,屋子里一片漆黑。我靠在阳台边上,窗户开着,风吹进来,一点也不凉,反而像从废弃车间里刮出来的——潮湿、带着锈味。
哥,我决定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
你确定
我点了点头,又意识到他看不见,才开口:这次,我做钓饵。我要把它们全钓上来。
他呼了一口气,说:来我这儿一趟。
林哲是我爸那边的侄子,在市局刑警队。
我们家亲戚不多,小时候我跟他不熟。他比我大十岁,成天不着家,穿皮夹克,戴墨镜,像电影里的便衣。
以前我还偷偷跟闺蜜说他帅,现在看着他抽烟的样子,觉得他累。
他让我坐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把笔记本打开,开始记录我说的每一句话。
我一字一句地说:厂子在江南县,化工涂料,员工都住在厂区,外人进不来。没有监控。没有人事登记。身份证进门就收。有人会失踪,没人管。
他说:你怎么知道
我盯着他,没吭声。他慢慢把手里的笔放下,点了根烟,往旁边一吐。
他把笔记本合上,看着我。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细节还有那几个死角……正常人根本不知道。
我没说话。
你不是第一次去
我摇头。
他皱眉: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看着他,过了两秒,平静地说:哥,如果你在一个地方待够久,每一根钢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