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裙摆被梨花枝勾住,是个穿着灰襕衫的少年蹲下身,替我摘下,原来那是他。
嫂嫂。马车忽然停下,顾淮渠的声音从车帘外传来,明日开始,你不必再去我屋里了。
我猛地睁眼。车帘被风吹起一角,能看见他垂在身侧的手,指节因用力泛白:孩子平安生下后,我会请旨去西北。
他顿了顿,声音低下去,从此……不再见你。
心跳得几乎要撞破胸膛。我想开口,却听见春桃在车外问:二公子要去西北那夫人……
别问了。顾淮渠的脚步声渐远,照顾好夫人。
马车重新启程。我摸着小腹,那里还没有任何动静,却像揣了块烧红的炭,烫得人发慌。
想起昨夜他抱着我睡时,指尖轻轻抚过我后腰,低声说等孩子出生,我带你们去看塞北的雪,原来都是算好的。
第四章
诊出有孕的第七日,我在廊下遇见顾淮清。他手里抱着一叠书,墨香混着药味扑面而来——自那夜后,我们再未说过话。
听说你有喜了。他停在三步外,目光扫过我小腹,淮渠的事……委屈你了。
风卷起檐角铜铃,叮咚声里我听见自己干涩的嗓音:世子觉得,委屈能换侯府子嗣,很值得
他睫毛猛地颤动,指节捏紧书册边缘:我自小体弱,大夫说……
所以拿我当引子,去换顾淮渠的血脉
我打断他,指尖掐进掌心,你们兄弟俩,一个躲在书房装君子,一个明知故犯装情种,倒显得我像个不守妇道的荡妇。
顾淮清脸色骤变,书册啪地掉在地上。我越过他往前走,听见他在身后低声说:淮渠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廊尽头,顾淮渠倚着朱柱,他穿着灰蓝色襕衫,袖口挽起,露出腕间淡青色血管,像春日里解冻的溪水。
嫂嫂与兄长说了什么他直起身子,瞧这脸色,莫不是又吵起来了
我攥紧帕子,顾淮渠忽然伸手替我理了理鬓角碎发,指尖擦过耳垂时,明日我便去枢密院请旨,西北战事吃紧,正好缺个文书官。
我盯着他指节上的薄茧——那是常年握剑磨出来的,从前我总以为只有顾淮清这样的世子才会舞文弄墨,却忘了顾淮渠虽是庶出,骑射却是侯府上下最好的。
孩子出生后,你真的会走话出口才惊觉沙哑,像含着碎玻璃。
顾淮渠忽然低头看我,瞳孔里映着廊下灯笼,明明灭灭:嫂嫂希望我走么
喉间发紧。我想起昨夜他替我揉腿时,力道不轻不重,说西北苦寒,以后没人替嫂嫂揉腿了。
那时我背对着他,忽然想到他眉骨上的疤——那是十六岁替顾淮清挡马时撞的。
随便你。我别过脸,却被他捏住下巴转回来。
他拇指碾过我唇畔,指腹上的茧子擦得皮肤发疼:嫂嫂说谎时,会下意识舔嘴唇。他忽然轻笑,就像现在这样。
我猛地挥手打开他的手,顾淮渠眼底笑意淡了,指尖掠过脖颈时,忽然顿住:这里……红了。
是今早春桃替我擦澡时用力过猛。我避开他目光,却被他攥住手腕按在柱上。
他上前一步,隔着裙裾抵着我小腹,声音低得像浸在冰水里:嫂嫂这里,现在是不是软乎乎的
顾淮渠!我惊呼,伸手推他肩膀。
他却捉住我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隔着两层绸缎,能感觉到他心跳极快,一下一下撞着我掌心:嫂嫂听,它跳得这样快。他忽然咬住我耳垂,从看见你跟兄长吵架开始,就没停过。
远处传来梆子声,已是酉时三刻。我想起还要给婆婆晨昏定省,挣扎着要走,却被他扣住后腰压得更紧:再让我抱一会儿。
他下巴抵着我发顶,声音闷得像受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