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玄甲卫突然骚动,他们发现我跪姿是军中谢罪礼——右膝压着左掌,正是当年裴桓教我的负荆式。
这个细节让他瞳孔骤缩,因知晓此礼的,除他之外唯有邙山突围那夜的青铜面具军师。
礼部尚书突然颤声高呼:凤栖梧桐簪!
4
机关算尽
插在我发髻间的木簪突然发芽,嫩绿枝条穿透金冠,在众目睽睽下长成梧桐树苗。
这是西疆秘术枯木逢春,而树皮上浮现的,竟是裴桓母亲临终前写给我的血书:裴氏有负傅女,赠此簪赎罪。
裴桓捏碎树苗时,我袖中滑落半卷圣旨。
暗金龙纹上赫然是先帝印玺,内容却是将裴桓过继给已故端慧太子的诏书——这意味着他如今皇位,本就是我父亲当年力排众议求来的正统。
傅青芜,你连死都要算计朕!
裴桓的剑劈开我腰间玉带,藏在暗层的冰蚕丝簌簌而落。
当这些浸过蛊毒的丝线飘向新绣的龙袍时,掌事嬷嬷突然惨叫——她认出这是睿王大婚时,我拒穿的嫁衣内衬。
更惊人的是我胸腔暴露的肋骨上,竟用苗疆萤粉刺着北境十八城的暗道图。
其中三条密道标注的时间,正是裴桓被围困绝境的关键战役,落款处盖着青铜军师的印鉴。
你究竟是谁
裴桓的嘶吼震落梁上积灰,他徒手掰开我下颌骨,在舌根处找到块玄铁令牌。
这是调动幽灵军的虎符,而传说中那支神出鬼没的军队,正是五年前助他突围的天降神兵。
刑部尚书突然踉跄跪倒:皇上...这具尸体,这具尸体没有月牙疤!
满殿哗然中,裴桓扯开我后背寿衣。
当年为他挡箭留下的月牙形伤疤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墨家机关纹——这正是青铜军师与朝廷联络时,盖在密函上的图腾。
主上小心!暗卫的惊呼晚了一步。
我颈间突然射出九根银针,精准钉在裴桓龙椅的九个方位。
当针尾的冰蚕丝被日光点燃时,竟在半空烧出句遗言:请君观星于摘月台。
裴桓捏着烧焦的蚕丝冷笑:傅青芜,你生前最恨观星。
但他分明记得,邙山粮尽那夜,我裹着睿王的大氅,却在他昏迷时用星斗排布出突围路线。
当夜暴雨倾盆,裴桓独自登上摘月台。
我的棺椁突然发出异响,藏在夹层的机关鸟衔着血玉冲天而起。那玉璧内嵌的,竟是三年前本该被他焚毁的婚书,只是末尾添了新墨:
愿君长坐明堂,莫问故人归处。
裴桓挥剑斩碎玉璧时,我棺底的暗格突然弹开。
数十封青铜军师亲笔信笺飘落,每封的蜡印上都沾着西疆月见草粉——正是他这些年靠嗅觉追踪的,救命恩人独有的印记。
五更鼓响时,我的尸身突然在雨中融化。
混着尸水的血字渗入汉白玉地砖,拼出他母亲临终遗言:阿桓,傅家女不可负。
我的腐尸跪在太极殿前那夜,裴桓命人燃尽了睿王府的梧桐林。
火光映着他亲手系在我颈间的鎏金锁,那是五年前我们私定终身时,他拿母亲遗物熔铸的聘礼。
此刻锁链却穿过我腐烂的琵琶骨,将尸身钉在汉白玉阶第三十七级——正是他当年跪求先帝赐婚时,被罚跪的台阶数。
傅青芜,你当年嫌贫爱富选李承睿时,可想过要这样进皇城
裴桓的蟒纹靴碾过我塌陷的胸腔,断裂的肋骨刺穿寿衣。
暗卫突然低呼,因我溃烂的心口正渗出靛蓝液体,与裴桓肩头所中尸毒如出一辙。
父亲撞柱留下的血顺着石阶蜿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