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
晨起干呕时,池宴正把玩着我的银铃脚链。
他掐住我的下巴,铜镜里映出我们的身影——五十岁的我,和二十岁的他。
许令仪,你敢怀上我的种他几乎要碾碎我的下颌。我笑出声,血沫顺着嘴角流下,昨夜他用檀木梳齿留下的伤口又裂开了。
三天后,太医院的人跪在地上发抖:恭喜……恭喜公子,夫人有了身孕。
池宴掀翻了整张茶桌,他揪住我的头发往柱子上撞:你明知道我要许家断子绝孙!
深夜,我蜷缩在冰凉的地砖上。
池宴提着酒壶踢开房门,醉意熏得他眼眶通红。为什么不打掉他扯着我的头发逼我仰头,用你最擅长的手段,就像当初送走阿柔那样!
我突然想起阿柔跪在我面前的样子,那时她小腹还未隆起,哭着求我让她留下孩子。而现在,我摸着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轻声说:因为这是你的。
他彻底疯了。金丝楠木床柱被他徒手打断,尖锐的木刺擦着我的脸颊刺入墙壁。我被他按在碎木屑上,疼痛中听见他嘶吼:你以为有了孩子就能绑住我
第二天,他找来京城最有名的稳婆。那老妪举着药碗靠近时,我打翻了烛台。火舌舔上帷幔的瞬间,池宴踹开门冲进来,将我拦腰抱起摔在院子里的雪堆上。
许令仪!你敢死试试!他掐着我的脖子,却在触及我小腹时骤然松力。我望着他眼底的挣扎大笑,
流产来得毫无征兆。那日池宴外出谈生意,我在结冰的湖边看丫鬟们扫雪。
脚下突然一滑,后腰重重撞上石凳。血腥味漫上喉头。
剧痛中有人将我抱起,是池宴。他不知何时回来了。
别动,撑住!
原来你也会怕。
产婆们在产房忙碌时,池宴死死攥着我的手。我看着他为我擦汗的样子,突然觉得可笑,这个恨透许家血脉的人,此刻竟在求稳婆一定要保住大人。
血越流越多,我听见他在耳边嘶吼,却看不清他的脸。最后一刻,我用尽全身力气吻上他的唇,尝到咸涩的泪。
黑暗彻底将我吞没前,恍惚听见他说:是我的错……我只要你活着……
再醒来时,窗外梅花开得正盛。池宴趴在床边,头发凌乱,见我睁眼,他猛地扑过来,力道大得几乎要把我碾碎在怀里。
孩子没了。他声音沙哑得可怕,是我让人在药里下了红花……我后悔了,许令仪,我后悔了……
他的眼泪滴在我胸口,滚烫得灼人。我抚摸着他的背,想起初见那日,他也是这样年轻而张狂的模样。
此后他将我锁在阁楼,寸步不离。我摸着平坦的小腹,看着他亲手熬的补药,觉得这场荒唐的爱恨终于有了缺口。
当他红着眼眶跪在我面前,求我别再离开时,我知道,我们都在这场畸形的纠缠里,彻底输了个干净。
春日惊雷炸响时,我正对着铜镜插簪子。
池宴从身后环住我,划过我流产后仍未恢复的苍白脸颊,柳明哲在码头私运禁品,人赃俱获。
簪子当啷掉在地上。我转身揪住他的衣襟,你答应过留柳家一条活路!
他反手扣住我的手腕按在妆台上,铜镜映出我们扭曲的脸,夫人记性不好,我只说过留你活路。
牢里弥漫着腐臭。柳明哲浑身是血地蜷缩在稻草上,看见我时突然暴起撞向铁栏。别碰她!他嘶吼着,额角的血顺着铁链往下淌,池宴!你冲我来!
池宴慢条斯理地掏出手帕擦拭溅到袖口的血,明哲真是孝感动天。
不过,你弟弟的命,可比你值钱多了。他话音未落,狱卒拖进来个麻袋,里面滚出颗带血的头颅——是柳章,瞪大的眼睛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