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自己的手变成驴蹄,华丽的锦缎华服化作粗糙的灰毛驴皮。顾明远跪在她身旁,驴眼里流出滚烫的血泪,声音中满是悔恨:是我对不起母亲,对不起承砚……
林晚晴抱着承砚匆匆赶到时,只见驴棚里拴着两头灰驴,颈间各挂着一块木牌,上面赫然写着恶媳苏若雪逆子顾明远。五岁的承砚瞪大了眼睛,满脸难以置信,他扑到驴身上,小拳头无力地砸在父亲的皮毛上,声嘶力竭地哭喊着:爹,娘,你们怎么变成这样了
苏若雪想要用舌头舔舐儿子的脸,给予他最后的安慰,却被顾明远用驴头推开:别靠近他,我们现在是牲畜!承砚哭到呕血,小小的身子剧烈地颤抖着。林晚晴含泪取出青铜令牌,然而,令牌却在雨中毫无预兆地碎成两半,露出内芯刻着的悔字,仿佛在诉说着这一切皆是因果报应。
自那以后,苏若雪每日都要拉车运水,粗糙的缰绳磨破了她的脖颈,鲜血混着汗水滴落;顾明远则套上沉重的缰绳,成为了自家的役畜,在田间地头辛勤劳作。而承砚,这个年仅五岁的幼童,每日都会趴在驴背上学字,他用树枝在父母的皮毛上一笔一划地写着《孝经》,每一笔都饱含着泪水与思念。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爹,娘,你们的皮毛就是我的纸。幼童的声音里带着不该有的成熟与坚定,苏若雪的驴眼泛起泪光,想起自己曾无情地撕毁他的启蒙书,还恶狠狠地骂穷鬼读什么书,心中满是悔恨。
林晚晴用陪嫁的金钗换来了一本《论语》,每晚都会在昏暗的油灯下教孙子念书。承砚天资聪颖,过目成诵,然而,当学到父母在,不远游时,他却突然掩面痛哭,小身子抖得像筛糠——他深知,唯有读书做官,才能救父母脱离苦海。
冬至前夜,寒风凛冽,林晚晴带着承砚去土地庙祈福。庙祝交给她一个锦囊,神色严肃地说道:陈家有难,唯有‘驴背金铃’可解。锦囊内是一枚刻着蝴蝶的铜铃,摇动时,竟能听见苏若雪变驴前的哭喊声,诡异又神秘。
承砚将金铃系在母亲驴颈上,当晚,苏若雪便做了一个梦。她梦见自己穿着华丽的嫁衣拜堂,满心欢喜地期待着未来的幸福生活,然而,盖头下却露出驴脸,她惊恐地从梦中醒来。醒来时,她发现顾明远用驴蹄在地上写满对不起,每个字都浸着鲜血,在月光下泛着暗红,诉说着无尽的悔恨。
永乐十年,江南遭遇大旱,河床干裂如龟背,土地皲裂,庄稼颗粒无收。李明远,顾明远的兄长,却趁机勾结西厂,垄断粮市,将白米售价暴涨三十倍,大发国难财。
林晚晴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地去粮店买米。店门口,横七竖八地躺着饿死的孩童,他们的眼睛被乌鸦无情地啄食,画面惨不忍睹。奶,我不饿。承砚攥紧奶奶的衣角,强忍着饥饿说道,可他的小肚皮却饿得咕咕叫。
林晚晴摸出藏在发髻的银簪,颤抖着塞进粮店老板手里,声音中满是哀求:换半升粟米,求您了。老板接过银簪,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却往米里掺了三把沙土。
顾明远和苏若雪拉车运水时,常常遭到路人的唾弃与石块的投掷。看!就是这对驴夫妻,虐母苛子遭了天谴!刺耳的骂声不绝于耳。苏若雪被石块砸中眼睛,鲜血直流,可她却固执地望向城门方向——那里有承砚赴考时的背影,那是她唯一的希望。顾明远用驴头护住她,任由石块砸在背上,心中默念:承砚,别回来,别管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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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灾荒愈发严重,林晚晴终究还是走投无路,无奈之下卖了驴。驴贩子牵着顾明远和苏若雪离开时,苏若雪的驴蹄在青石板上划出四道深深的血痕,仿佛在诉说着不舍与眷恋。承砚追出三里地,摔倒在尘埃里,手里还紧紧攥着半根驴毛,撕心裂肺地哭喊着:爹,娘,等我考上状元,一定救你们回来!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