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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沈南城说出那句话时,诊所外刚好有风吹进来,吹得灯光一晃一晃。

    你说什么我问。

    我爸——他声音低沉,你爸,是我爸。

    我看着他,五秒钟没说话。

    然后,我笑了。

    笑得眼角都有点酸:沈南城,你这招,真脏。

    不是招。他说,是实话。

    我点了点头,转身拿出抽屉里的打火机,啪的一声点燃,火苗在他脸上跳。

    你爸是谁,我不稀罕。我说,但我爸是谁,这辈子都不会变。

    他不是生父。

    他是命。我打断他,他养我、护我、替我跪着死。你要说你爸是我爸,那你告诉我,他跪下那一刻,你亲爸在哪

    沈南城没说话。

    我继续说:你要是真是我哥,那这笔账你更得还得干干净净。

    他眼神闪了一下:我说这个,不是想逃,而是告诉你一件事——

    你妈出事了。

    ……

    他带我去见的是一张三十年前的照片。

    旧黑白底片,背后是沈家老宅门前那棵大槐树,前面站着一个年轻女人,怀里抱着个婴儿,身边是穿西装的沈老爷子。

    那婴儿的脸,被红笔圈起来,旁边有一行小字。

    名字未定,母亲:林静

    她是我妈。我说。

    沈南城点头:林静是沈家早年的私教,和我爸有一段短暂关系。你出生后,她被送去了南方,拿了封口费,改了姓。

    那又怎样

    她这几年过得很不好。癌症晚期,住在一个没人知道的养老院里。

    我转头看他:你是来告诉我她要死了,所以我该感恩

    我是说,你有权利见她。

    ……

    我没回答。

    两个小时后,我出现在市郊一处疗养院,门口斑驳,招牌上掉了一半字。

    沈南城没跟进来。

    我推开门,屋里只有一个病床,一台氧气机,一盏黄光灯。

    床上的女人瘦得只剩骨架,眼睛闭着,像睡着一样。

    我坐在床边,盯着她看了十分钟。

    你是林静吗我问。

    她睁开眼,眼神涣散了一秒,然后定住,缓慢地点头。

    我是你儿子。我说。

    她的眼睛瞬间红了,嘴唇抖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有没有后悔

    她哽咽:后悔。可是我……不配说话。

    我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飘起的雪。

    我今天来看你,是我爸教的。他说,做人得有情。

    我转回头,但从今天起,你不是我妈。你没这个资格。

    她哭出了声,手抓着被子,像在抓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听见她用尽力气喊:砚儿!

    我没回头。

    ……

    我重新回到城市,夜色正浓,沈家的牌楼灯火通明。

    我站在那座楼下,看着他们熟悉的标志,像在看一座巨大的坟。

    有人说,姓是什么

    是血缘,是荣耀,是归属。

    可我现在明白,姓沈,对他们来说,是压别人的砖,是遮自己罪的布。

    我把户口本摊开,在曾用名一栏划了一笔。

    然后写下三个字:

    沈砚,独立人。

    你们的姓,我不稀罕。

    第九章:你来晚了十七年

    雪下了一夜,天亮的时候,整个城市都静了。

    我坐在诊所门口,看着街边被雪埋了一半的垃圾桶,烟头已经烧到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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