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双方谋算
内鬼!”刘宁强的怒吼震得帐顶冰棱如暴雨倾盆,他抓起案上的狼首令牌,裂痕处卡着半片熟牛皮,那是三日前从北萧城细作靴底搜出的物证,边缘还留着齿状咬痕,“谁放北萧城的人混进粮营的?说!”
屠方的独眼突然盯住墙角的兵器架,那里整齐码放着二十具冰蚕甲,甲片间的冰蚕丝在火光中泛着珍珠光泽。
三日前还完整无缺的甲胄,此刻最底层那具的肩甲缺了一角,缺口边缘的冰晶棱角与西营粮库现场发现的甲片碎片严丝合缝,断口处甚至残留着北萧城特有的硫磺熏烤痕迹。
“是你带来的人!”屠方的刀背砸在兵器架上,冰蚕甲片哗啦啦坠落,碰撞声混着帐外风雪的呼啸,如同万鬼哀嚎,“你说这些甲胄是战场上捡的,鬼才信!”
刘宁强的狼首靴碾过掉落的甲片,脆响混着他压抑的咆哮:“你屠方的‘鬼头军’昨晚在哪?中营粮库的守将可是你的老部下!”
他的声音撞在结霜的帐壁上,与屠方刀环的撞击声绞成利刃,刺破帐内凝滞的空气。松木火塘爆出的火星溅在两人之间,在覆着冰壳的地面上烧出焦黑的细缝,宛如即将崩裂的大地。
“够了!”帐外传来总首领传令兵的嘶吼,鎏金狼首令牌如流星般抛进帐内,砸在两人中间的血渍上,将冻结的血珠震成齑粉。
令牌边缘刻着的“杀”字浸着新血,在火光中泛着诡异的红:“总首领有令:即刻追查内鬼,再敢内斗,提头来见!”
刘宁强与屠方同时收手,却在弯腰捡令牌时撞在一起。屠方的独眼罩滑落半边,露出眼窝下那道从颧骨斜贯至下颌的刀疤——那是三年前夜城屠城时,被守城少年用断剑划开的伤口,此刻在火光中泛着青白;而刘宁强的狼首剑柄擦过屠方左手的断指疤痕,那是北萧城陷阱里的尖刺留下的印记,指骨断口处甚至还嵌着半片碎冰。
“北萧城和铁石城必须付出血价。”刘宁强的声音从齿缝挤出,他踢开燃烧的粮册,火焰舔过“连坐链死囚”的名录,将“丙叁拾柒号张五”的名字烧成灰烬,纸灰飘在半空,与帐内悬浮的冰晶碰撞,发出细碎的轻响,“屠方,你带‘鬼头军’去抄铁石城的后路,我亲率‘血狼队’截杀北萧城的运粮队。”
屠方重新系紧独眼罩,九环刀在掌心转出冷光,铜环摩擦的嗡鸣混着帐外旗杆冰棱断裂的脆响:“要是让某发现你借机公报私仇”他的话尾被狂风撕碎,消散在帐外卷起的雪雾中。
当两人冲出营帐时,西北方的火柱已渐次熄灭,唯有浓烟在夜空中勾勒出狰狞的轮廓,烟柱顶端的火星被狂风卷成火雨,落在营地结霜的帐篷上,烫出无数焦洞。
巡夜队抬着烧焦的粮袋走过,焦糊味中混着未燃尽的粟米香,像极了三年前夜城焚城时,漂浮在血水中的米粒气息。
刘宁强望着漫天风雪,突然想起今早收到的密报:北萧城的“冰蚕军”已在青岚河上游凿开暗渠。他摸出怀中的铁哨,哨身狼齿纹硌着掌心,那是北萧城细作的联络信物,此刻哨孔里还堵着半片冻僵的血痂。
“传令下去,”他的声音被风吹得支离破碎,每一个字都凝结成冰粒,“所有粮道守军,见人就杀,见粮就烧。让北萧城和铁石城尝尝断粮的滋味!”
屠方的九环刀突然指向东南方,那里的铁石城城墙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城头的烽火台正升起青色狼烟,与紫霄贼营地的黑烟在半空相撞,形成扭曲的绞索。
“某现在就去扒了赵岩的皮,用他的骨头熬粥!”他的怒吼震落兵器架上的冰棱,碎冰砸在狼首令牌上,将“血狼噬日”的图案裂成两半。
松木火塘的余烬在帐内明明灭灭,照亮散落的军报上“粮草告急”的血字,那字迹已被火塘蒸腾出的水汽洇开,宛如正在融化的血河。
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