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双方谋算
紫霄贼主营之外,青岚河的冰层下传来隐约的凿冰声,与远处粮营余火的噼啪声交织,宛如死神在为这场粮营劫火,敲响第二记丧钟——冰层下的暗渠中,北萧城运粮队的冰蚕丝网兜正缓缓前行,网兜里的粟米沾着血水,在幽蓝的冰光中泛着冷冽的金。
铁石城垛口的冰棱垂落如剑,顾百川背靠冻裂的城砖,听着赵岩玄铁剑鞘叩击石栏的声响,目光却穿透风雪望向西北方的鹰嘴崖褶皱。
上一世辗转听闻的粮库密讯在脑海中轰然铺展——据溃兵口述,西营粮库藏在崖背阴面的冰谷,三层鹿皮毡布下囤着粟米,而那消息来自一个被紫霄贼砍断手筋的老粮秣官。
中营粮库的线索则来自密探血书,说其依托废弃铅矿洞,洞口伪装成猎人小屋,烟囱常冒怪烟,后来才知是焚烧监工尸体的青烟。
“青岚河暗渠东段有冰裂迹象。“赵岩的声音被风揉碎,顾百川却想起上一世在北萧城地牢听来的秘闻——某个被拷问的紫霄贼小校喊出过”暗渠西侧支流有岔路“,当时只当是胡言,此刻却与凿冰声莫名吻合。
他指尖划过斩魂剑血槽,想起老兵们围着火塘讲的故事:”旧窑厂的地窖藏过春粮,地表用断旗杆做标记。“那些被篝火映红的脸庞与此刻赵岩霜白的眉睫重叠,竟分不清是传闻还是预言。
夜风卷着雪沫扑来,顾百川望着紫霄贼营地烟柱,想起上一世酒楼里的说书人敲着醒木:”东北山坳有凹地,狼头旗插在哪,粮草就埋在哪。“
当时以为是编故事,此刻烟缕扭曲的形状却恰似说书人比划的粮袋。
赵岩指向东南假粮队时,他突然记起某封没头没尾的密信:“粮库坐标藏在猎户歌谣里,第三句押‘冰’韵的地方。”那些曾被忽略的只言片语,此刻在城墙上的冰棱间闪成寒光。
老城主的手按上肩头时,顾百川正盯着崖下灌木丛。上一世路过破庙,曾听见伤兵碎语:“狗洞在狼头旗右侧三丈,灌木下有半截断矛。“
当时只顾赶路,如今却看见虚构的断矛与真实的灌木重叠。“按传闻部署,“他听见自己回应,声音混着风啸,仿佛那些死去的说书人、密探、老兵正借他之口说话,“申时三刻,沿歌谣标记点火。“
话音落时,远处冰面轰鸣如雷,顾百川突然想起上一世最后听见的话——某个濒死的传令兵抓着他衣角:”粮库不止一处“
那些散落在记忆角落的传闻碎片,此刻在城墙的冰棱上织成密网,每一个节点都系着紫霄贼的命门,而他只是个拽着线头的人,将上一世的道听途说,织成今生的杀局。
青岚河的冰层在子夜的月光下泛着幽蓝,宛如一块凝固的巨大蓝宝石,却在无人察觉的深处传来隐约的凿冰声,与紫霄贼主营方向传来的夯地声遥相呼应。
顾百川凭依铁石城垛口,看着对岸鹰嘴崖的阴影里,火把光晕如鬼火般明灭——那是紫霄贼在加固粮库鹿砦,而冰层下暗渠里,铁石城死士正用浸油的麻绳包裹凿冰锤,每一次敲击都垫着兽皮,将声响消弭在流水的呜咽中。
夜风卷起城头积雪,露出冻裂的城砖缝隙里嵌着的紫霄贼箭镞,顾百川的指尖抚过箭杆刻着的狼头纹,想起上一世密探血书里的警告:“粮库周围三里埋着连环雷”。
对岸突然爆起一团火光,巡夜队的梆子声骤然密集,而他知道,那是北萧城的“冰蚕军“正在试探雷区,每一次火把的明灭,都是用命在绘制死亡地图。
紫霄贼主营的炊烟在黎明前的灰蒙中扭曲成绳套,顾百川望着烟柱顶端突然下坠的火星,想起老兵们围炉时说的“狼头旗冒烟,必有大动“。
此刻双方的斥候如蛛丝般在雪原穿梭,铁石城的密探用冻僵的手指在树皮刻下符号,而紫霄贼的细作正将毒粉涂在箭矢上,两种不同的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