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留有后手
下挤出墨绿色的汁液。
五十架云梯在号子声中竖起,梯身缠着的湿牛皮冒着白气,显然刚从滚烫的牛油中捞出。铁石城城头的滚木礌石早已就绪,顾百川蹲在女墙后,指尖划过斩魂剑血槽,剑身在风雪中震颤,映出远处鹰嘴崖垂落的冰瀑——那些冰瀑在暮色中泛着铁青色,恰似紫霄贼去年冬天冻死的俘虏尸骨。
被火油灼得扭曲。他脚下的城墙砖缝里渗出黑红色的冰水,那是三日前战死士兵的血与积雪混合而成,此刻在寒风中结成玛瑙状的硬块。
望向紫霄贼阵列中频繁调动的斥候,他们的马蹄总是避开特定区域,雪地上露出的暗黑色土块正是未爆的响箭引信,在暮色中泛着硫磺的微光。
申时三刻的寒风骤然转急,卷起的雪沫如砂粒般切割着人脸。顾百川看见刘宁强突然策马后退,三万大军如退潮般撤至弓箭射程外,踩碎的雪地露出底下冻硬的糜子——那是铁石城百姓秋收时遗漏的谷粒,此刻被紫霄贼军靴碾成齑粉,与他们甲胄上掉落的血痂混在一起,在雪地上画出暗红的纹路。
撞城槌被遗弃在护城河冰面上,槌头的狼牙铁刺插着半块冻饼,饼面上用指甲刻着歪扭的“退”字,指痕里凝着紫霄贼特有的烟渍,在风雪中微微颤动。
当最后一名紫霄贼消失在风雪弥漫的荒原尽头,铁石城城头爆发出压抑已久的欢呼。积雪从垛口滑落,露出内侧刻着的“死守”二字,那是三年前老城主用佩剑刻下的誓言,此刻被血水浸润,在暮色中泛着诡异的红。
赵岩拄着长枪走向城门,玄铁枪尖戳破护城河冰面,溅起的水花在半空就冻成冰晶,宛如撒了一把碎钻。他弯腰捡起刘宁强遗弃的令旗,旗面狼头纹章的右眼处有道新裂,裂痕里卡着半片熟牛皮——那牛皮边缘留着细密的牙印,显然是北萧城细作传递情报时用牙齿咬开的封口。
“顾兄弟,”他的声音混着冰层下暗渠流水的呜咽,令旗在风中猎猎作响,露出背面用血水写的“夜袭”二字,血字边缘凝结的冰晶如锯齿般锋利,“刘宁强这是在给咱们下套呢。”此刻,青岚河方向腾起幽蓝的磷火,那是紫霄贼在粮营废墟上焚烧尸体,火光映着河面漂浮的碎冰,将整块冰面染成流动的血河。顾百川望着城外雪原上若隐若现的马蹄印,那些痕迹在暮色中蜿蜒成蛇形,恰似紫霄贼埋下的连环雷,只待夜色最深时炸响。
“传令下去,前排佯装撤退,后队跟某来!”刘宁强压低声音对身旁亲卫队长,指节捏得令旗杆吱呀作响,冻裂的虎口渗出的血珠瞬间在木杆上结成暗红冰晶。“让第三营留守外围营地,多烧篝火、多填帐篷,给铁石城演场好戏。”他的黑马在雪地上踏出道道深痕,马蹄溅起的雪块混着冻土,砸在身后士兵甲胄上发出沉闷的闷响。三万大军如退潮般后撤时,河谷弯道的风突然转急,卷起的雪沫如砂粒切割着盔甲缝隙,将主力部队的身影裹进苍黄的雪幕。
“将军,这空城计能成吗?”亲卫队长裹紧狼皮披风,望着身后越燃越旺的篝火堆。那些火堆前晃动的“人影”其实是绑着盔甲的稻草人,歪斜的头盔被风刮得叮当乱响,破烂的披风在烈焰中飘成黑蝶。远处帐篷的布帘在狂风中狂舞,露出内侧结满冰花的帆布——风穿过空荡荡的帐篷,发出呜咽般的尖啸,恰似无数冤魂在雪夜里哀嚎。
“他们敢出城?”刘宁强冷笑,马靴碾过一块冻硬的人骨,指节按在狼首令牌上的裂痕处。他指向铁石城方向,城头的灯火如寒星般稀落,唯有烽火台的青烟笔直升空,在铅灰色云层下划出僵直的细线。“顾百川那小子刚劫了粮,正忙着分粮呢。”此时青岚河方向腾起幽蓝的磷火,那是主力部队踏碎薄冰时,冰下沼气遇火燃烧的光,在河谷间蜿蜒成游动的火蛇。
夜色如墨浸透荒原时,紫霄贼外围营地的炊烟却越冒越浓。两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