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周前你第一次来就诊，撞倒了导诊台。林晚握住他悬空的手，上周复诊时，你把葡萄糖输液架认成窗帘绳。她的声音像浸在雨水里，刚才你根本没看见手术剪掉在哪里，对吗

    惊雷劈开云层，陆沉舟突然掐住她的腰按向飘窗。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成河，他低头咬住她衣领纽扣，咸涩的泪混着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那就别看。他扯开衬衫露出心口伤疤，用这里记着你就好。

    消毒纱布在掌心勒出红痕时，陆沉舟听见走廊传来轮床滚轮声。他摸索着按下盲文手表报时键，电子女声机械地念着23:47，距离台风登陆还有四小时十三分。

    玻璃瓶摔碎的脆响从配药室传来，混着林晚压抑的抽气声。陆沉舟扶着墙疾走，指尖蹭过墙面的瞬间，记忆突然闪回七年前那个雨夜——少女也是这样蜷缩在教室角落，膝盖被生锈的图钉划出血痕。

    别动。他踢开满地玻璃渣，精准握住林晚流血的手指。这双手在黑暗中为他换过三十七次药，指尖有消毒水和茉莉护手霜的味道。

    林晚的呼吸凝在喉间。男人低垂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纱布缠绕的力度温柔得令人心碎。她忽然抓住他手腕：你看得见

    台风掀翻楼顶广告牌的轰鸣声中，陆沉舟喉结滚动。他摸到白大褂口袋里的病历本，最后一页夹着角膜捐献同意书：重要吗沾着血的指尖抚过她锁骨，反正你明天就要和那个海归医生去相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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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急诊科警报突然炸响，陆沉舟在混乱的人声中捕捉到旧校舍坍塌。他撞翻输液架冲向雨幕，狂风卷着碎玻璃擦过脸颊，后颈传来温热的触感——林晚举着病历本为他挡雨，纸页在暴雨中翻飞如白鸽。

    你偷看我的保险箱。他在积水中踉跄，掌心攥着那支未刻完的钢笔。林晚的哭声混着雨声砸在耳畔：为什么要伪造器官捐献卡视网膜色素变性根本不会死人！

    救护车蓝光刺破雨帘的刹那，陆沉舟摸到废墟下的时光胶囊铁盒。生锈的锁孔里插着半截蜡烛，正是当年他们在美术教室用过的那支。他笑着擦亮火柴：你看，蓝鲸来了。

    手术灯亮起时，林晚在更衣室发现陆沉舟的遗书。信纸背面画满蓝鲸，笔触从工整到凌乱，最后几行字歪斜着爬上边缘：别哭，我的视网膜会在某个黎明抵达斯里兰卡。当抹香鲸跃出海面时，那是我在说...

    麻醉师推开门的瞬间，暴雨突然停歇。林晚握着眼角膜冷冻箱奔向天台，朝霞如血浸透云层。她打开铁盒将灰烬撒向长风，铜制钢笔在曙光中泛起微光——内侧赫然刻着完整的誓言：

    斯里兰卡的蓝鲸会记得，有人用整个黑夜来爱你。

    火光窜起的瞬间，林晚看清钢笔内侧刻着的小字——请将我的眼睛葬在印度洋。燃烧的铁盒映亮陆沉舟空洞的瞳孔，他对着虚空微笑：其实从重逢那天起，我就看不清你的脸了。

    手术刀第十二次划开角膜时，林晚听见了蓝鲸的呜咽。

    无影灯在视网膜上灼出光斑，她看着显微镜夹起的移植片，突然想起十八岁那年解剖课上破碎的标本瓶。福尔马林溶液在地面蜿蜒成河，浮沉的晶状体像极了此刻悬浮在保存液中的角膜。

    医生护士轻碰她手肘，不锈钢托盘里的器械发出冷泠清响。

    林晚眨掉睫毛上的汗珠，继续缝合。手术线穿过组织的触感让她想起陆沉舟的菩提手串，那些温润的木珠总会在情动时硌疼她的后背。最后一次见他的雨夜，108颗菩提子散落在急诊室地砖上，沾着血滚进下水道口。

    器械护士突然倒抽冷气。林晚的视野开始摇晃，新鲜缝合的角膜在异色瞳孔中泛起雾霭——这双来自斯里兰卡渔民的眼睛，此刻正映出手术台上升腾的幽蓝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