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鞘上饕餮纹吞吐着幽光,仿佛已嗅到血腥气而躁动不安。他转身时带起一阵劲风,玄色劲装猎猎作响,转瞬便消失在朱漆大门外。
午后的长安街头,石板路被烈日炙烤得发烫,蒸腾的暑气扭曲着远处的景象。沈夜踏着热浪疾行,靴底与地面接触时发出沉闷的声响,如同死神的脚步声。不多时,户部尚书府已在眼前,白幡在风中疯狂翻卷,哭丧声凄厉刺耳,却丝毫未能让他驻足。他目光如电,只冷冷瞥了一眼正门处披麻戴孝的众人,便如鬼魅般闪身钻进侧门,身影很快消失在庭院深处。
穿过垂花门,庭院内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死寂。丫鬟仆人们瑟缩在游廊阴影里,交头接耳的私语声戛然而止。众人瞥见沈夜腰间的青铜令牌,仿佛见了索命无常,发着抖抱头鼠窜,转眼间便逃得无影无踪,只留下空荡荡的回廊回荡着慌乱的脚步声。
沈夜单膝跪地,玄色劲装扫过青石板,指尖拂过水痕的刹那,寒意顺着指节直窜脊梁——虽是三伏天,水洼边缘竟凝着层薄霜,冰碴折射着残阳,泛着诡异的幽蓝。他鼻尖微动,在暑气蒸腾中捕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异香,像极了西域火鼠毛燃烧后的焦苦。
循着若隐若现的痕迹,他穿过月洞门,晚风裹挟着槐花香扑面而来。书房窗棂半敞,几片槐树叶打着旋儿飘入,却在即将落地时被他陡然截住。沈夜瞳孔骤缩——窗台上三枚脚印深陷石面,泥土中还嵌着几粒暗红砂砾,脚印前掌宽阔如蒲扇,后跟却收得极窄,分明是波斯商人惯用的翘头软皮靴所留。指腹摩挲过脚印边缘的锯齿状纹路,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果然不是中原人的鞋履。
当晚谁来过书房沈夜的声音骤然刺破死寂,冷得如同腊月里淬了毒的冰棱,直往人骨头缝里钻。正在收拾纸钱的老仆浑身剧烈一颤,干枯的手指瞬间失去力气,竹篮哐当坠地,黄白相间的纸钱如丧幡般漫天飞舞,几片落在他灰白的鬓角,更衬得脸色煞白如纸。
老仆喉结上下滚动,浑浊的眼珠不安地左右乱转,枯树皮般的手掌在粗布衣襟上反复擦拭,抹下的冷汗浸透了褶皱。回、回大人的话...他声音发颤,尾音像被掐住脖子的老鸹般嘶哑破碎,张大人那日傍晚就屏退了所有人,还特意交代...交代府中上下,若有人问起,便说他...他不曾见过任何人...
沈夜瞳孔猛地收缩,如鹰隼般的目光瞬间锁定墙角。摇曳的烛光下,暗红的烛泪宛如凝固的鲜血,在烛台边缘堆叠出诡异的纹路,细碎的金箔在其中若隐若现——这分明是只有宫中才有的西域龙涎香烛,寻常官员府邸绝无可能出现!
他猛然旋身,铁钳般的右手闪电般探出,一把揪住老仆衣领。撕裂声骤响,粗布衣衫应声而裂。老仆脖颈处,三道新鲜的抓痕狰狞毕现,月牙状的指甲印深深嵌入皮肉,边缘还泛着青紫。沈夜凑近细嗅,一抹若有若无的兰麝香气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是女子惯用的胭脂香!
沈夜突然低笑一声,声线冷得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碎冰。腰间软剑出鞘的轻响划破死寂,剑身如银蛇般灵巧一抖,锋利的剑尖已经抵住老仆手腕内侧的动脉。我数到三。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一......
话音未落,寒光骤然暴涨。剑尖在老仆皮肤上轻轻一划,一道细如发丝的伤口瞬间绽开,血珠顺着苍白的皮肤缓缓滑落,滴在青砖地上,晕开一朵妖冶的红梅。老仆喉间发出一声惊恐的呜咽,膝盖一软,重重跪在地上。
老仆扑通一声瘫倒在地,膝盖重重磕在青砖上发出闷响,裤裆处瞬间洇开深色水渍,尿骚味混着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他抖如筛糠地蜷缩着,灰白头发黏在汗湿的额头上,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恐惧:大人饶命!饶命啊!那晚确实有个女子...一身红纱像团火似的,脸上蒙着黑绸子...临走时张大人从怀里掏出个檀木匣子,慌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