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张张塞进她手里,还千叮咛万嘱咐...
檀木匣子!沈夜喉间发出一声低吼,瞳孔瞬间缩成针尖。玄色劲装带起一阵劲风,他如同一头嗅到猎物的黑豹,猛地扑向书房。翻倒的书架、散落的宣纸在他身后狼藉一片,指节重重叩击墙面的闷响回荡在空荡荡的室内,终于在第三声时,暗格咔嗒弹开。
一抹陈旧的昏黄映入眼帘。泛黄的信笺边缘卷着毛边,似是被反复摩挲过无数次。沈夜屏息展开,几行歪斜的蝇头小楷跃入眼底,墨迹深浅不一,字里行间还凝结着暗红的痂块——那分明是干涸的血渍!烛火在穿堂风中剧烈摇晃,将长生宴,暗藏玄机,务必小心几个字的阴影,投在他紧绷的下颌,宛如一道血色符咒。
此后三昼夜,沈夜化作长安城最隐秘的幽灵。他踏着五更鼓点潜入深宅,披着月色穿行于酒肆暗巷,玄色劲装掠过青石板的沙沙声,惊起檐角夜枭阵阵啼鸣。礼部侍郎府管家醉倒在东市酒肆,呢喃着宫中丹方...朱砂掺雪蚕...烧起来像活尸;工部尚书府厨娘攥着沾血的抹布,在灶台前哭得肝肠寸断:大人总在子时摆七星灯,对着夜空磕头,说什么仙药将成...
这些破碎的呓语如带毒的银针,一根根扎进沈夜脑海。当第三日晨钟敲响时,他望着朱雀大街上涌动的人潮,终于将碎片拼出可怖的轮廓——所谓的长生宴,竟是一场吞噬活人精魄的邪局,三品大员不过是祭坛上待宰的牲醴。暗巷中,他腰间的青铜令牌在朝阳下泛着冷光,恰似即将出鞘的夺命利刃。
沈夜的指尖反复碾过密信上凝结的血痂,暗红的碎屑簌簌落在案头,与摊开的《大明宫图》形成诡异呼应。长生宴...他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带着淬铁般的冷意。案头摊开的邸报边角被反复翻阅得起了毛边,上面记载着这场由杨国忠全权操办的盛宴:国库黄金如泥沙般倾泻,工部加急打造的丹炉竟达三十六座,每座都刻满诡异符文;礼部采购的珍禽异兽踏碎了长安的石板路,连西域进贡的千年玄冰都被运进了大明宫。
更令人心惊的是,户部尚书张大人曾在早朝时当众摔碎奏疏,怒斥方术误国;礼部侍郎王大人连夜誊写《谏求仙疏》,墨迹未干便被扔进了宫墙;工部尚书赵大人更是冒死谏言,说那些丹炉耗费的民脂民膏,足够赈济十州灾民。如今三人暴毙,而长安城里,关于活人炼丹的流言却像瘟疫般蔓延开来。烛火在《大明宫图》上的太极殿标记处明明灭灭,沈夜忽然握紧腰间软剑——这场所谓的长生宴,怕不是要把整个大唐都拖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夜幕像浸透墨汁的绸缎,将长安城裹进浓稠的黑暗。沈夜褪去玄色劲装,换上缀满银线的波斯长袍,百炼钢针藏进缠头巾的褶皱里,随着摇曳的烛火混进杨国忠府的夜宴。鎏金烛台吐着三丈高的火焰,将庭院照得恍如白昼,歌姬们赤足踏在冒着寒气的冰鉴上,玉臂轻扬间,环佩叮当声与琵琶弦音交织成靡靡之音。酒水的醇香混着龙涎香、胭脂味在空气中翻涌,熏得人头晕目眩。
沈夜半垂着眼眸,端着夜光杯在人群中穿梭,羊皮靴踏过波斯进贡的织金地毯,无声无息。终于,在假山后雕梁画栋的凉亭里,几句低语刺破喧闹——三十六炉已备齐,就等月圆之夜……那三个碍事的都解决了,剩下的朝中老臣……话音未落,沈夜握着杯盏的指节骤然发白,后颈寒毛尽数竖起,仿佛有无数毒蛇正顺着脊梁往上爬。
那三个老家伙总算闭嘴了!角落里传来一声阴鸷的嗤笑,沙哑声线裹着毒蛇吐信般的嘶嘶气音,大人放心,三十六座丹炉已趁着月黑风高,分批运进终南山的隐秘洞窟。待长生宴那日,陛下服下九转金丹...话音戛然而止,紧接着是两声意味深长的低笑,在鎏金烛火的阴影里,像极了恶鬼磨牙的声响。
哼!螳臂当车,死有余辜!尖锐嗓音刺破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