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穿墨绿旗袍的女子正倚着栏杆翻书，

    长发垂落如黑色绸缎，在地面投下晃动的影。

    先生是第一次来

    沙哑的嗓音从右侧传来，穿中山装的老人正坐在雕花木桌后，

    手中捧着一本封皮磨损严重的《梦溪笔谈》，金丝眼镜滑到鼻尖，

    露出下方一双古井般的眼睛。

    老人面前的铜制台灯罩着绘有星图的绢布，暖光在他皱纹深刻的脸上投下明暗交界线，

    像幅会呼吸的老照片。

    陆沉点点头，注意到老人脚边蜷着一只三花流浪猫，颈间系着刻有星芒图案的铜项圈。

    老人合上书，指尖划过桌面的羊皮纸：

    按规矩，第一次来要登记。

    笔尖落下时，陆沉看见纸上浮现出自己的名字，墨迹像活物般蠕动着渗入纸纹。

    二楼左转是现代文学区，三楼尽头是古籍善本。

    老人推了推眼镜，

    但最妙的书，往往在你伸手时自己跳出来。

    他话音未落，左侧书架突然传来轻微的

    咔嗒

    声，

    一本封面绘着漩涡星云的硬壳书从第三层滑出，书脊上的烫金字在灯光下流转，

    分明是从未见过的古老文字，

    却在视网膜上自动翻译为

    星界漫游指南。

    当陆沉的手指触碰到书脊的瞬间，整座图书馆突然倾斜。

    他踉跄着抓住书架，掌心传来的触感不再是木质纹理，而是湿润的草叶气息。

    视野中的书架开始虚化，水晶灯的光芒渐变为璀璨的星河，

    脚底下的木质地板裂开，长出带着晨露的羊齿植物。

    老人的身影在光晕中变得模糊，最后听见的是他遥远的声音：

    记得，醒来时要抓住书脊第三颗星...

    失重感袭来的刹那，陆沉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开时，鼻尖萦绕着湿润的泥土芬芳，睫毛上凝着的露珠滚落，砸在掌心的纹路里

    ——

    那是真实的触感，带着青草的涩味。

    他躺在一片开满蓝铃花的山坡上，头顶是倒置的星空，

    数万颗流星正从脚边的溪流里升起，顺着银河的轨迹滑向天际。

    这是...

    书中世界

    他的声音惊起栖息在铃兰花苞中的荧光蝶，

    蝶翼扇动时洒下细碎的金粉，落在手臂上形成转瞬即逝的星图。

    站起身时，他发现自己穿着从未见过的亚麻长袍，

    腰间悬着的皮质笔记本正在发烫，翻开后里面不再是空白纸页，

    而是密密麻麻的字迹，正是他卡壳三个月的开头

    ——

    此刻以极快的速度自动续写，钢笔尖在纸面上飞舞，仿佛有看不见的手在操纵。

    远处传来溪流撞击岩石的声响，陆沉沿着开满夜光蕨的小径前行，发现前方峡谷中悬浮着十二座水晶城堡，

    每座城堡都由流动的星芒连接，城堡下方的湖泊里，

    游弋着长着翅膀的银色鱼群，鱼鳍划过水面时会激起短暂的彩虹。

    他忽然想起自己曾在失眠夜构思过这样的场景，却始终无法落地，

    此刻却真实地呈现在眼前，连湖水中矿物质的味道都清晰可辨。

    当指尖触碰到冰凉的溪水时，某种温暖的力量顺着血管涌遍全身。

    三个月来第一次，他的太阳穴不再突突作痛，

    胸腔里堵着的那团棉花般的东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狂喜的通透感

    ——

    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