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墨沉默了一会儿，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若有似无地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秒。

    十岁。他说。

    哇！是谁是谁同学们起哄。

    只回答一个问题。程墨恢复了他那副冰山脸，但耳尖却微微泛红。

    游戏继续，我却心不在焉。十岁...那不就是我们还在一个小学的时候吗会是谁呢

    夜深了，我独自一人沿着民宿后的小路散步。月光洒在石板路上，四周虫鸣阵阵。转过一个弯后，我突然发现自己迷失了方向。

    真是的...我摸出手机，却发现没有信号。远处传来闷雷声，要下雨了。

    第一滴雨落下时，我开始慌了。小路分叉越来越多，雨势也越来越大。我躲进一个废弃的凉亭，浑身已经湿透。

    林小诺！

    雨幕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朝凉亭奔来。程墨撑着一把摇摇欲坠的伞，白衬衫湿了大半，贴在身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

    你怎么...

    全民宿的人都在找你！他罕见地提高了声音，几步跨进凉亭，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我低头看表——竟然已经凌晨一点了。

    对不起...我小声说，我迷路了。

    程墨深吸一口气，脱下外套披在我肩上：你总是这样，从小就是。

    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镜片上也沾满了水珠。我鬼使神差地伸手，摘下了他的眼镜。

    干什么他眯起近视的眼睛。

    这样看得清楚些。我用袖子擦拭镜片，你眼镜都花了。

    重新戴上眼镜后，程墨突然沉默了。雨声在凉亭周围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仿佛把我们与外界隔开。

    十岁那年，他突然开口，你在美术课上做了一个泥塑小人送我。

    我愣住了：你还留着那个丑东西

    嗯。他点头，放在书柜最上层。

    心跳突然加速，我鼓起勇气问：那你的初恋...

    那个泥塑小人胸前刻着给最好的程墨。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钱包里取出一张泛黄的小照片——十岁的我扎着歪歪扭扭的马尾，正对着镜头做鬼脸。

    雨水顺着凉亭的屋檐流下，形成一道水帘。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大得仿佛要盖过雨声。

    林小诺，程墨的声音有些颤抖，我...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声。我吓得一哆嗦，程墨下意识地把我搂进怀里。

    别怕。他在我耳边轻声说。

    在这个潮湿的、带着青草香气的拥抱里，我闻到了熟悉的雪松气息。程墨的心跳透过湿透的衬衫传来，又快又重。

    我喜欢你。他说，从你六岁搬到我家对门开始，从你每天早晨按我家门铃叫我一起上学开始，从你送我那个丑泥塑开始...

    雨水打在石板路上，溅起一朵朵小水花。我抬头看他，发现他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

    我也喜欢你。我小声说，虽然你总是凶巴巴的，总是嫌弃我数学差...

    程墨低头，轻轻吻住了我的嘴唇。雨水的气息、青草的芬芳和他身上的雪松香混合在一起，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我们才分开。程墨的耳朵红得像是要滴血，却还强装镇定：回去换衣服，不然会感冒。

    回到民宿时，同学们都睡了。程墨坚持送我回房间，在门口，他突然拉住我的手。

    明天开始，他认真地说，不要再迷路了。

    那你要牵好我。我调皮地眨眨眼。

    高考成绩公布那天，我们两家约好一起查分。程墨一早来按我家门铃，就像小时候每天早晨做的那样。

    紧张吗他问。

    有你在就不紧张。我诚实地说。